宋城沒說話，當時他還氣了一段時間，心裡沒少罵沈甯。

沈甯也反應過來：“所以你那會不接電話是因為在生氣？我以為是集訓沒結束……我冤啊宋兒……”

“哦，”宋城夾起蝦塞他嘴裡，“閉嘴。”

吃完飯，陳歡顔先走，沈甯和龐南去結賬，順便和胡老闆告别。

宋城溜達到橋尾，雙手交叉，搭在欄杆上等着。

河水中盛着一輪烈日，瞧得真切又摸不着，岸邊站着幾排釣魚的老少，個個似是練了金剛不壞之身，三十幾度的氣溫也愣是不挪地兒。

水中的魚兒最是滑溜，愣是能做到咬餌不咬鈎。

水上的、水下的，比的就是一個定力。

橋頭傳來一道喊聲，宋城看過去，那兩人熱情地朝他揮手。

勾肩搭背的像什麼樣子，他看得眼睛疼，閉了閉眼。

“呀！”

一聲輕呼，宋城調轉目光，見一男孩眼疾手快，拎起魚竿，一尾肥碩的魚在半空亂扭，沒幾下就被按住扔進桶裡。

“喲——”

勾肩搭背的兩人走到宋城旁邊站定，沈甯吹了聲口哨：“小孩，厲害啊！”

“好說！”小孩闆着臉，像模像樣地拱手。

“這小孩挺像你的。”

宋城斜睥向沈甯，後者倚着欄杆，手肘虛虛搭着，笑着說：“一肚子壞水。”

“那是，不像你，滿肚子墨水。”宋城回。

龐南吹了聲口哨：“宋兒會誇人了。”

“是啊，誇我心黑。”沈甯解釋。

“哈哈哈……”龐南笑得猖狂，“宋兒這嘴真是，這麼多年，功力有增無減！”

他半截身子後仰，胳膊越過沈甯要和宋城擊掌，後者看了眼：“胖兒，出門洗洗手吧。”

龐南嘴角抽搐：“……沈哥，你不管管？”

沈甯斂了笑意，他怎麼管？憑什麼管？

沈哥悶頭撿起腳邊的石子打了個漂亮的水漂，惹來釣魚大佬們的怒視。

宋城不敢置信：“你有病？趕緊走，别在這招人嫌，大爺小哥要沖上來，一個胖兒也不夠他們揍的。”

“啧，怎麼又是我！車在這頭，”龐南罵咧咧跟着走，“我在這鎮上好歹也是有幾分薄面！”

兩道聲音齊齊響起：“厚面！”

“欺負一個胖子會讓你們開心嗎？”

沈甯：“還成。”

宋城：“嗯。”

“我可真是該啊，給你們做司機還得挨怼。”龐南踩下油門，說話聽着像不滿，嘴角就沒落下來過。

沈甯适時安撫：“那還不是咱胖老闆格局大，不和我們計較。”

“沈哥，你可别！這話聽得我寒碜。”

宋城跟着笑了下，龐南趁機問：“城子，你和班長就一點火花都沒有？連火星子都沒有？”

“要那玩意幹嘛？”

“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啊！”龐南回。

“有。”宋城回。

“真的？有人了？”

“有火星子，”宋城掏出打火機，“你哪裡冷？我幫你。”

“靠！”龐南握緊方向盤，“城子你冷靜！”

鬧騰一路，車子先到高鐵站，龐南挺不舍的：“城子，經常回來，杭城過來也就半小時車程，到了喊我來接你。”

“成，”宋城和他對拳，“謝了，胖兒。”

“和我客氣啥，”龐南轉身問沈甯，“沈哥你機票換成五點了是吧？”

沈甯點頭。

“行，那你們聊會，我去買包煙。”

“砰——”

車門關上，密閉空間内安靜下來，像是一場電影落幕，宋城腦中開始自動播放主演過去的二十幾年，重點着墨在四年前。

他要是兼制片人，幕布上就會顯示特别鳴謝——龐南，接着得是彩蛋。

應該有彩蛋，宋城想。

“宋兒。”彩蛋參演人員開口。

宋制片看過去。

沈演員誠懇邀請：“來青市了找我。”

“再說。”宋城闆起臉。

“你來，我來接你。”沈甯又說。

“不用。”宋城開門下車。

沈甯心間一突，一時間沒動作，聽見後備箱合上的聲音才猛地反應過來，下車接過行李箱。

兩人沉默地走着，進站前，宋城低聲說：“我自己會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