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熟悉這個住了一個多月的小區，大都是清晨遛鳥，晚間遛狗。

對這個時間點柯基撒歡的場景見怪不怪，但蹲在柯基面前的人怎麼回事？

宋城腦門上緩緩冒出一個問号。

砰——

宋城關上出租車車門，那人應聲轉頭，優雅地和狗子say bye，潇灑地走來。

寬肩、勁腰，薄肌、長腿。

宋城看得眼熱手癢，繃着臉問：“你瞬移的？”

“這不腿長麼。”沈甯挑眉。

不遠處的柯基叫喚：罵誰呢你！

宋城咬牙：“三公分了不起啊！”

“開玩笑開玩笑。我抄近道的，”沈甯謙虛道，“也就比你早到五分鐘。”

“幹嘛非得來。”

“怕你被那孫子欺負。”

沈甯一副“哥罩着你”的欠揍樣兒，暗忖，舉報酒駕這事是為民除害，但沈老闆做好事不留名，這點小事就不用肇事人擺明面上說了。

果然，那孫子陰陽怪氣道了歉，看向他時，面上多了幾分怒意。

“你叫什麼？”沈甯率先開口。

“憑什麼告訴你？”

“我可以問你奶奶，”宋城插嘴。“她說過，隻要你不合作，就可以找她。”

“孫耳！就會告狀，煩死了！”孫耳罵完，警惕地捂住臉，“你、你們還想網上曝光我不成？”

哦。

這名……叫他孫子也不算占人便宜。

宋城和沈甯對視一眼，雙雙嘴角抽搐撇過頭。

“要不是我奶要斷我生計，打死我都不來。”孫耳抖着腿，“不就兩千塊錢，轉哪？”

“啃老還挺理直氣壯。”

沈甯卸下社交面具的時候挺能唬人，孫耳打了個寒顫，又覺得掉了面子，他瞪着眼回怼：“關你屁事，要不是你舉……”

沈甯沉沉的目光壓過去，後面的字被他咕噜吞回了肚子，好險沒咬着自己舌頭。

“要不是他，你就得賠十萬。”宋城扇了下他後腦勺，瞪誰呢你！

“每天半夜擾民，要不是你奶奶，早沖上來揍你一頓，還敢酒駕！你不要命，别禍害别人！”

他越說越氣，擡腳踹了下他小腿。

“靠！”孫耳跳起來要回擊。

沈甯上前一步擋住他，這孫子見識過他的身手，龇牙咧嘴地退後幾步：“老子不跟你們計較！”

沈甯沒理他，回頭問：“踢疼沒？”

雖然不用和沒素質的人講道理，但老實說，這反作用力不至于疼……

“沒，”宋城下巴示意，“跑了。”

“往哪跑？”沈甯快走兩步，扣住孫耳肩膀将人掰過身，“錢還沒給。”

“嗷——給給給！”孫耳擰着腰想逃脫他魔爪，“疼疼疼，不跑了，放開我！”

“心氣就指甲蓋大，沒少闖禍吧你，”宋城忽然盯着他眼睛問，“你是不是那天聽見我們聊天了，才故意不關水？”

肩膀上的手一個用力，孫耳頭搖得跟雨刮器似的：“當然不是！老子自己想的！嗷——”

沈甯再次發力：“跟誰喊老子？”

宋城繼續問：“所以你就是故意的，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肩上又是一陣酸疼，孫耳觑了眼沈甯，腦袋耷拉着，“因為你告狀！你告一回，我零花錢就降一回。”

宋城打消疑慮，收了款，手機屏幕在他面前火速一晃。

“這是賬單，我保留追究後續賠償的權利，你要是再擾民、酒駕，做些出格的事兒，我就來找你。”

孫耳一張臉憋得通紅，眼神明晃晃表示——老子幹什麼事，你上哪知道去！

沈甯堵上他内心那個叫做僥幸的窟窿：“覺得我們沒路子知道是吧？”

他擡起手指着樓上：“401住的是一家四口，男主人姓周，女主人姓許。302住的是一對小夫妻，301是獨居男青年，28歲，姓黃……還要我繼續嗎？壞事傳千裡的源頭就是離你最近的人，道理你都懂，不然不至于拘留之後還要去鄉下躲一陣。”

這人能這麼神？孫耳半信半疑。

沈甯上前一步壓着嗓音寒聲道：“再敢酒駕，扒了你的皮。”

孫耳看他一眼飛速垂下眼皮，感覺被拖進了冰窖，這男的那天确認他喝酒後是真想卸了他下巴。

沈甯朝後瞥了眼，恢複成正常聲音：“想過舒坦日子，就安分點，聽見沒？”

孫耳愣愣點了頭，大腦殘留的思考能力指揮着他越過這恐怖的男人，看向宋城禮貌道：“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宋城擺擺手：“滾吧。”

孫耳轉身就跑，如風卷落葉，半刻不停。

膽子跟針尖似的，諒這孫子也不敢再來蹦跶。

沈甯挂上笑意轉身：“搞定！”

宋城狐疑：“你還和他說什麼了？怎麼突然跟見了鬼似的。”

“有我這麼玉樹臨風的鬼麼？”沈甯嘴角一撇，好似受了天大委屈，泫然欲泣，眼睛卻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