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淩辛在電視上學的官架子，下面的人也配合地給他鼓起掌，就是不知道這掌聲裡面有多少真心實意，亦或者根本沒有，全是笑話。

借着酒勁，淩辛叽裡咕噜說了很多話，說到動情至深，眼眶還微微泛了紅，如果他的目光向下瞥一下，就會發現其實根本沒有人在聽，他們不是在吃飯，就是湊在一起打遊戲說小話。

淩辛結束，李勇給面子地敬了一杯酒，慷慨激昂地喊：“讓我們敬淩少爺一杯！”

“淩少爺走好！”

“淩少爺記得多回來看看，請我們吃吃飯！”

……

淩辛是把他們當真朋友的，所以根本不會将他們的話往不好的地方想，隻覺得他們說這些是舍不得他。

送别會結束，淩辛喝得爛醉，他倒在餐桌上，再醒過來的時候，包廂裡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淩辛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走出門的時候有人撞了他一下，他下意識和那人扭頭說了聲抱歉。

那人不知道噴了什麼香水，有種寒冬初雪的清冷香氣，說不上來的好聞，也讓淩辛昏沉的大腦清醒了很多。

他來到前台，将手機開機：“結賬，609包廂。”

“609嗎？”前台敲了兩下電腦，說，“609已經結過了。”

淩辛有些懵：“誰結的賬？”

“剛才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先生。”前台指了指他來的方向，“剛剛往那裡走去了。”

剛剛自己一不小心撞到的人嗎，淩辛腦袋有些發懵，朝着前台指的方向看去，那個人的背影已經消失了，他應該和他不認識吧，是結錯賬了嗎？

淩辛沒有多想，以往他家還沒有破産的時候，他也會大手一揮給根本不認識的人結賬，隻是驚訝這種事情竟然會落到自己頭上，一時間有些摸不準自己的心情，他快步追了上去。

出了門，左顧右盼，在很遠的轉角處，他看到了那件穿着黑衣服的人，他背對着他，聲音被路燈拉得很長，涼風撲上淩辛的臉，淩辛整個人徹底清醒了。

淩辛揮着手，朝着他的背影喊：“喂，等等！”

那人頓了一下，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前走，路上車來車往的，淩辛跑不過去，隻能大聲地喊：“謝謝你啊！”

黑影消失在轉角。

淩辛看了眼時間，在路邊站了一會，攔到一輛車揚長而去。

-

轉角處，姜兮轉過身，目送着那輛車離開後，自己也插着兜走了。

沒走幾步，手機電話響了起來，姜兮接起，對面詢問：“你大概什麼時候回家？”

“後天吧。”姜兮說。

姜永川埋怨道：“你也真是的，後天才到，不能改簽提早一天嗎？人家淩辛明天就要來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這個弟弟了嗎，都不出面迎接一下人家？”

姜兮聲線冷淡，毫無感情：“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再說，不是有您去接了嗎？”

“不和你說了，你總有道理。”姜永川叮囑一句，“那你後天早點回來，我們帶淩辛一起出去吃頓飯。”

“嗯。”

“你别老闆着一張臉，到時候吓到淩辛。”

“知道了。”

還有，姜永川交代：“到時候要是你媽為難人家淩辛，我不好說話，你要幫淩辛解下圍。”

這次姜兮沒回應，而是直接挂了電話，世界回歸安靜，姜兮低頭看着自己被路燈拉長的影子。

此行他特意瞞着家裡人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看看淩辛到底過成了什麼樣子。

他過得并不好，姜兮回想起了淩辛看着有些落魄的背影。

姜兮一時間有些摸不準自己的心情，隻告訴自己，這時候他應該是要感到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