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相處模式都不一樣嘛。
淩辛舉起杯子,高喊一聲:“敬我們的友誼!”
那群人稀稀拉拉、嘻嘻哈哈地跟上了,完全沒有淩辛那份嚴肅鄭重之意。
确實是挺中二的台詞。
哈哈。
淩辛定的包間價格不高,所以隐私性也不是特别強,背對着的那面牆是玻璃。
今天外面天氣很冷,零下三度,潤風帶着寒刺,是穿多少衣服都沒用的。
姜兮背靠着電線杆,插着兜,站姿随意,路燈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腦袋頂被風吹起的發絲與落地窗裡淩辛的倒影差了一個拇指關節的距離。
他看着裡面熱鬧的場景。
這熱鬧似乎與淩辛無關。
那群人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聊天逗樂,你推我攘,好不快活,淩辛卻隻是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吃着菜,時不時會舉起杯子笑容滿面,做完後又會回到之前那個狀态。
他參與不進去。
一直都是這樣。
淩辛曾以為他是世界中心,可是在姜兮的視角裡,淩辛一直都是被排外的邊緣人物,他自己或許也有所發覺吧,隻不過不願意相信。
因為偶爾有那麼一兩個瞬間,他真的是世界中心——付款的時候。
所以他才把請客看得如此之重,不請客就失去了朋友。
這種被萬人包裹的快樂就像是毒品一樣侵蝕着淩辛,讓淩辛為之瘋狂掏兜買單,
這種情況再淩辛很小的時候就初見端倪了,隻不過沒有那麼嚴重,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淩辛成為了沒有朋友就活不下去的人。
姜兮歎了一口氣,走進餐館,找到前台,說:“包廂209,一共消費多少?”
前台用電腦查了一下賬,“3682.5.”
淩辛花錢還是那麼大手筆。
姜兮掏出手機說:“到時候結賬的時候你就說一千,剩下的我先付了。”
“好的沒問題。”
晚上八點飯局結束,一群人又撺掇着淩辛去KTV玩玩。
還剩下五百,包個大間是綽綽有餘的,淩辛點頭同意了,他又被衆人前呼後擁去了距離這裡最近,也是他們經常去的KTV。
淩辛吃飯的時候喝了不少酒,已經開始有些暈暈乎乎地了,行為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制範疇。
到了KTV他拿起一個麥克風就是唱。
“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
……
唱歌的時候,淩辛又被李勇勸着喝了幾杯酒,度數都不低,淩辛本就迷糊的腦子雪上加霜。
李勇拿着麥克風問淩辛:“你哥為什麼沒陪你來。”
“來?他為什麼要陪我來?”淩辛歪着頭眨着眼睛,神情懵懵。
“你不是說你跟你哥關系很好嘛,你哥很想見見我們。”方才還哄鬧着的包間内安靜下來,隻剩下音樂聲,衆人齊齊朝這個方向看過來。
淩辛垂下眼眸:“關系一點都不好,我哥讨厭我,我說什麼都不肯原諒我。”
“那你請客吃飯的錢哪裡來的?”李勇繼續問。
淩辛說:“問我哥借的。”
醉酒後的淩辛乖乖巧巧,有問必答,沒一會,李勇就把他家裡那點破事詐得幹幹淨淨了。
沒想到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也會落得這種下場。
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吧。
嘴巴裡沒一句實話,他還以為他過得有多好呢,實際上比自己好不到哪裡去,這樣他就很愉悅了。
前不久甄秦還問他:“你難道把淩辛當朋友了?”
“笑話。”李勇回了這兩個字。
他怎麼配和少爺當朋友呢。
一開始接近淩辛,就是奔着看笑話去的,可沒想到一來二去,這個天真的小家夥竟然把他當成救贖,當成朋友了。
不過和他維持所謂的友誼并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他很好耍,很好哄,很好騙,而且跟他當朋友,分币不花就能享受許多以前接觸不到的好東西,何樂而不為呢?
他家破産了,也就沒了利用價值。
之所以還繼續裝着,是因為他不忘初心。
那種惡心的勾當他是幹不出來的,也不屑去幹,不過他隻有其他辦法讓淩辛變得更加狼狽不堪。
沒有人會再扶起他了。
了解完後,李勇輕笑一聲,丢了麥克風,對距離門口最近的人喊道:“小緒,叫服務員再上兩提酒和果盤。”
小緒指了指淩辛,說:“他不是說他隻剩八百了嗎?”
“他不是說他請客嗎,那花多少跟我們都沒關系。”李勇無所謂地揮揮手,“玩完我們直接走就好了,他留下來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