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底站着幾個黑衣服的保安,正吹着哨子催促:“後面的!快點!”
其他人已經跑前面去了,霍川轉頭,謝維清還走在後面。他停下腳步,向後面的人道:“清哥,快點啊,等會兒遲到了!”
“還有三分鐘,着什麼急。”謝維清說。
霍川看了看前面還在催促的保安,又看了看身後的人,最後認命般地朝他跑去,一把抓上他的手,“趕緊走,被童富國抓到遲到不是說着玩的!”
終于上了教學樓,謝維清總覺得整棟樓都是他們的腳步聲。
“我操,過九分了!快快快!”莊南沖在最前面。
幸好六班在三樓,樓層還不算太高。
一群人三步作兩步往上趕,走到二樓上第三樓的拐角處時,童富國不聲不響從樓上下來,最前面的莊南還差點跟他撞上。
童富國氣不打一處來,“又是你們這幾根老油條。”
莊南低着頭不敢看他。
江賜冷笑一聲,“本來能不遲到的,這下才真的遲到了。”
“你嘀咕什麼?”童富國用着那副令人熟悉的訓人腔調,掃視下面一排過去的五個人,“看看現在幾點了,還想不想讀書?”
謝維清被他的聲音震住了。謝維清想這才是整棟樓都是童富國的聲音。
“謝維清。”童富國在一排人鎖定了他。
謝維清聞聲擡頭。
“不要覺得自己成績好就可以遲到,就可以不遵守學校的規章制度。”童富國命令式的語氣,多年的教育經驗讓他知道學生最怕什麼。
謝維清從小到大還沒被哪個老師用這種語氣訓話。
“童主任,怎麼了這是?”祝柏舟的聲音響起,他順着聲音過來一看果然是童富國在訓話。
童富國見班主任來了,左手背在背後,右手點指着他們,目光卻是看向祝柏舟,“祝老師,你們班的學生又遲到了,好好教育一下,遲到三次是要被警告的。”
祝柏舟連忙應下來,童富國這才冷哼一聲走了。
童富國走了,一行人才放松下來,祝柏舟也舒了口氣。
莊南見狀,忍不住問:“祝老師,你也怕他啊。”
祝柏舟推了推眼鏡,不置可否,“你們遲到了?”
“沒有!”莊南立馬否認,“我們還差一分鐘的時候就走到這裡了,結果半路殺出了他,把我們攔着教訓了一頓。”
祝柏舟點點頭,“進教室上自習吧,下次早點,别卡點進教室。”
“好的!”莊南舉手沖他敬了一個不标準的禮,屁颠屁颠進了教室。
池月看着姗姗來遲的幾人,問向離她最近的江賜:“被童富國抓到遲到了?”
江賜“嘁”了一聲,從抽屜裡把書抽出來,“那傻逼。”
“本來可以不遲到的,他一攔,這才遲到了。”莊南在旁邊解釋。
教室裡背誦朗讀的聲音蓋過了幾人的講話聲。
教室角落,霍川扯了扯謝維清,“沒事吧。”
謝維清看他,“什麼沒事。”
“剛剛童富國——”霍川欲言又止。
“哦。”謝維清毫不在意,“沒事。”
霍川放下心來,調侃道:“我還尋思咱們清哥從小當好學生沒被老師兇過,怕你有心理陰影呢。”
謝維清輕笑,“怎麼可能,我看起來這麼脆弱?”
霍川聳肩,“誰知道呢,沒準咱們清哥堅強的外表下有一顆脆弱的心,我得保護好國家未來人才,免得你這多嬌貴的花被童富國吹折了。”
謝維清用手肘抵他,笑罵:“去你的。”
霍川忽然問道:“诶不過清哥,你被老師罵過嗎?”
謝維清想了想,“好像沒有。”
“啧,真好。”霍川感歎道。
謝維清抽出語文書,邊翻頁邊說:“有什麼好的。”
“你小學的體育老師是誰啊?”霍川問。
謝維清努力回憶,卻想不起來老師的名字,隻記得大概樣子,“一個男的,不記得名字了,怎麼了。”
霍川追問:“那你記得姜雲嗎?”
“好像有印象。”謝維清點頭道。
“我小學一年級還挨了她一巴掌。”霍川說。
謝維清有些驚訝,“你小學就逃學了?”
“怎麼可能,我得重複多少次,我小學是三好學生。”霍川哼聲。
謝維清退了一步,“行行行,好學生。你這,怎麼回事。”
“我一年級的時候腿骨折了,上不了體育課,我就跟我們體育委員請假,結果那個傻逼沒跟老師說,老師就以為我逃課,來我們教室把我逮出去,然後就給了我一巴掌。”霍川回憶道,“我當時腿上還綁着石膏呢。”
謝維清幹巴巴地眨了眨眼,“然後呢?”
“沒有然後。”霍川聳了聳肩,“全班人都看到了,挺沒面子的。”
“不生氣嗎,沒找她算賬?”謝維清問。
“啧,其實現在想想都挺生氣。”霍川說,“但是當時人太小了,你懂吧,小學的時候都把老師當天,老師說東不敢往西,而且那個時候哪敢有跟老師算賬的想法。要是這事在我更大一點的時候發生,我都不會就這麼算了。”
所有後知後覺的憤怒以及被侮辱的察覺到最後變成一句“算了”,這是個殘忍的過程。
霍川忽然想到一事,“哎我之前聽說,就高一的一個女生,也是被老師打了一巴掌,她讓那個老師當着全班給她道歉,不然就要舉報那個老師。”
“我們班上沒這種事情就夠了。”謝維清說。
約束不了别人的時候,就慶幸自己吧,這是唯一的寬慰方法。
霍川感歎了兩聲,“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