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韋恩艱難地從夢魇中醒來。

在他睜開眼睛的瞬間，刺目的光芒湧入房間。

布魯斯眯了眯眼睛，一把扯過被子，将腦袋裹進被窩。

蝙蝠俠屬于複仇，屬于黑夜，生命中唯一刺目的光應該是電閃雷鳴。

而不是起床的太陽。

可惜老管家不肯這麼放過他：“老爺，請問您感覺如何？”

“身體可有任何不适？”

之前的記憶回籠。

哥譚的街頭，古怪的武器，閃爍的紅光，還有那幾個奇裝異服——

說實在的，以哥譚的評判标準，很難用這個詞形容那幾個人。

他們穿的甚至不是緊身衣。

他聽到那幾個人打算行竊，計劃是将那幾個盜賊送進GCPD，讓GCPD本就狹窄的押解室更加雪上加霜。

一個普通的蝙蝠俠活動之夜，隻是他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是自己躺在地上。

……四舍五入，也挺普通的。

布魯斯習慣性地揉着額角：“沒事，阿福，我感覺——還好。”

手指的動作停下來，布魯斯感受着自己體内升騰的活力與輕松。

——事實上，他有幾年沒有感覺這麼好了。

蝙蝠俠習慣了生活中的每一絲甜頭後面都藏着巨大的陰謀。

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暗中标好了價格。

而哥譚的命運女神，專做高利貸生意。

他不動聲色地保持着坐姿，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回憶自己昏迷時的場景。

……這句話在腦子裡面的時候，沒這麼離譜。

布魯斯什麼都想不到，隻能隐約記起昏迷時好似有人與他說話。

某個名字浮上記憶，又被他按下去。

蝙蝠俠沒有蝙蝠感應，但他有種不祥預感，正叫得比彼得·帕克的蜘蛛感應更響。

“那就好。”老管家的臉上滿是欣慰，他摸出懷表，核對時間：“就如埃莉諾小姐所說——”

布魯斯老爺會在一個小時後醒來，分秒不差。

“埃——？”布魯斯心頭一沉，猛地掀開被子：“她在哪兒？”他快步走向門外。

阿爾弗雷德将懷表好整以暇地收入口袋：“老爺您現在要去見埃莉諾小姐？”

“為什麼她會來哥譚？”

阿爾弗雷德慢條斯理，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晰：“您可以自己去問問——老爺，雖然我不便評論您的時尚選擇，但我相信，您這份毫無保留的真誠，一定會讓埃莉諾小姐感受到您想見她的迫切，并喚起她對您童年那些……充滿稚趣的回憶。”

被提醒的布魯斯下意識往下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坦蕩。

撈起被子在腰間一裹，阻止了蝙蝠俠走上違反社會公序良俗的道路。

哥譚寶貝迅速轉身，動作流暢得仿佛早有預謀，一頭紮進了自己那座足以舉辦小型時裝周的衣帽間。

阿爾弗雷德緊随其後，将布魯斯昏迷期間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布魯斯邊套毛衣邊思索接下來的對策。

看着自家老爺那緊鎖的眉毛，阿爾弗雷德已經想得到他想說什麼。

在他還沒開口說那些【哥譚，安全，平衡，隐患】等等一系列長篇大論前，阿爾弗雷德先發制人：“埃莉諾小姐特意囑咐，您仍需接受治療。”

“我不需要，阿福——”蝙蝠俠一秒上線。

阿爾弗雷德微笑：“太棒了，老爺——既然您如此确信自己不需要治療，那想必您已經準備好，親自向埃莉諾小姐解釋，為什麼她的關心是多餘的。”

老管家右手在身前畫了個弧線，往後退了一步，氣定神閑。

布魯斯：“……”

到底是誰把她請回來的！

嫌疑人太多，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都覺得有些燒腦。

他扭頭就走，用普通的套頭毛衣加牛仔褲的裝扮，走出了披風在身的氣勢。

“她打算——住在哪裡？”布魯斯詢問。

阿爾弗雷德：“我詢問過埃莉諾小姐，很遺憾，她并不打算在主宅居住。”

布魯斯的腳下一頓，再擡腳時，步伐變得散漫悠閑，給這位億萬富翁平添幾分舊式貴族的優雅尊貴：“這倒是個好消息。”

阿爾弗雷德挑眉，不予置評。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一樓大廳。

老式座鐘敲響六次，布魯斯這才注意到剛才在床上刺痛他的并非明亮的白晝，而是僅剩餘燼的殘陽。

若是平日的哥譚，這個時間沒有燈光，大廳内早就陷入昏暗，他需要注意别撞上達米安的刀鞘——他的兒子能夠出現在任何光線陰暗的地方。

哥譚今日居然難得晴朗，夕陽的光輝競比正午的陽光更能照得一地明亮。

也有可能……？

布魯斯指着正對着樓梯的大洞，僵硬地轉向阿爾弗雷德：“阿福？”

“老爺？”老管家依舊氣定神閑。

蝙蝠俠凝視着自己面前的空洞，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那裡曾經有兩扇叫做門的東西。

現在，那裡隻有冷風，夕陽與吹進來的落葉，真正讓韋恩莊園做到了走進自然，融入自然。

布魯斯：？

他想問自己的管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下一秒，他意識到新的危機。

見識過無數大場面的蝙蝠俠aka布魯斯·韋恩，擡起的手指微微顫抖：“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