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潮的海浪一下子到她後背，把她澆了個透心涼。

就好像是“忒修斯之船”，若是去除影子累贅的長發、褪掉恥笑般的長裙，脫掉刑罰般的高跟鞋、改變她善良卻軟弱的性子，那麼這個角色，還可以被稱作是“影子”嗎？

歆雨一下撲到地上，蹲在水裡，鼻尖觸到了海面。影子叫她了，她卻動也無法動。幾年來，她曾經多次設想自己去除這些累贅會有多麼輕松（事實上她真的做了）。

可這會兒面對着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角色，她卻覺得頭腦發麻。那麼鮮活的一個孩子站在她面前。她喉嚨好似火燒，無法面對自己被自己賦予了近乎刑罰的裙子的孩子。

“歆雨。别鬧了。”季初時拍拍她肩膀。

“我現在腦子嗡嗡的。我的頭超級疼……”她扶着額頭，覺得很窒息。

“我們已經解決了暗之美少女，但出于某種原因，這個幻境仍然存在。”慕言也從半空墜落，被歆雨造的水網接住。他爬起來，翻開了他的魔法變身書。書頁上泛着微微的藍光。

“不是，總體來說，暗美都被打敗了啊。”

不是已經打完boss了嗎，為什麼還在這裡頭？天空并沒有碎裂。

“歆雨是光之美少女嗎？”

“對……某種意義上是。”歆雨點頭。

“哦，我們竟然能打敗它，真是不可思議。”說這話的是季初時，而不是唐曉翼。唐曉翼站在相對遠離衆人的一塊礁石上，默默眺望遠方。季初時和唐曉翼的性格有點像，都是那種桀骜不馴喜歡毒舌的。

“少他爹的貧嘴。”歆雨扔塊石頭，濺起一片水花。“交給我了。”

歆雨仰起頭，閉上眼，對着天空深吸一口氣。沒有任何動靜。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啊？

晚霞唰地染紅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