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披灑了進來,春景抱着膝蓋坐在稻草之中,空氣裡是陳年依舊的黴味和濕氣,她伸出手摸了摸那束陽光,暖洋洋的,她冰冷蒼白的手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接着兩個侍衛粗暴的打開了地牢的大門。
春景警覺的看着他們試探道:“侍衛大哥?是公主放我出去了?”
兩個侍衛不屑的冷哼一聲,其中一個忍不住道:“是魏王想要審問你。”
春景的臉色灰突突的,她似乎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李琰見到春景,心平氣和道:“一開始我就搞錯了方向,原來認識字的是你!”
春景跪在地上,擡起頭看着李琰道:“奴婢聽不懂王爺的話。”
李琰眸光冰冷道:“你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裝聽不懂?原來和蘇錦單有私情的是你。”
春景依舊沉默,見此景,李琰的心更是驗證了幾分,他厲聲道:“柔然、秋荷都是你殺的?就連芙蕖和蘇錦單的死也恐怕和你脫不了幹系,你好惡毒的心!”春景卷長的睫毛抖動着,她咬住了嘴唇,無聲無息之中豆大的淚珠的簌簌而落。
“你不必假惺惺,你殺害自己情同手足的姐妹時真是心狠手辣!”
春景面露凄愁之色,她神色微頓道:“既然王爺将我定罪,奴婢百口莫辯。”
李琰面色沉郁道:“你簡直惡貫滿盈!長春宮鬧鬼的事情看來和你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宮中你肯定還會有内應!究竟是何人指示?”
春景擡起頭看向李琰,已經是滿臉淚水。
李琰怔住了。
春景清秀雅緻,她那張秀美的臉真的很難将幾起殺人命案聯系起來。
此刻她平靜的注視着李琰道:“宮中無人内應,全都是奴婢一人所謂,奴婢利欲熏心罪大惡極,十惡不赦!死不足惜!”說罷身子猛然一竄撞向牆壁,身後的獄卒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她,終究晚了一步,隻聽沉悶一聲,春景癱軟在地,頭上汩汩冒血。
李琰趕忙道:“留活口!”
春景陷入了昏迷之中,而公主貼身侍女竟然是一連串謀殺案的真兇這消息也傳得沸沸揚揚。
今上震怒,沒想到一直小心翼翼侍奉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竟然有如此惡毒心機,更加心疼幼安公主,知道這三年來她過得很是辛苦,而皇後自盡之後,家族勢力遠離,無枝可依的公主才會被身邊的侍女陷害,為了給自己的長女樹威,今上上過早朝便會來到長春宮,父女兩個人聊聊天吃吃茶,幼安公主經過這三年沉澱,心思越發缜密,沉穩,今上竟願意與她商談朝堂之事,而幼安公主竟然見解獨到,給了今上不少啟迪,今上明裡暗地有心無意的放權将她參與政事之中,不過短短幾天幼安公主成了朝堂不少官員想要籠絡的紅人。
沈柔則回到了宮中,韓宮令并未召見她,不少人都取笑沈柔則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沈柔則并不惱火,她本來兩手空空,現在依舊兩手空空,隻是那段在宮外的日子成了她心底最珍貴的财富,熱鬧的京中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層巒疊嶂的山巒,潺潺的溪水,宮外的景色是她從未見過的,多少宮女終其一生困在此處,蹉跎一生,與之相比沈柔則暗自感歎自己的幸運,最最重要的是魏王李琰,這麼俊美無雙聰慧過人的人與之相處,彌足珍貴。
炎炎烈日,沈柔則剛剛收拾好庭院,渾身上下出了一層薄汗,她并不在意那些刺耳的挖苦,在後宮之中她身份卑微,從小就看人家鼻孔過日子,她也習慣了,此刻她唯一牽挂的是葉限,春景已經認罪,但是人還在昏迷,可是葉限也依舊在大理寺關押着,她不禁為葉限擔憂,為什麼不把葉限放回來呢?在大理寺葉限吃得好嗎?睡得好嗎?想到這裡沈柔則整個人恍恍惚惚的,王太妃站到她面前,她好似沒看見一樣,直到王太妃幹咳兩聲,這才如夢初醒。
“王太妃!奴婢參見王太妃。”
王太妃扶住沈柔則忍不住取笑道:“你這回宮幾天怎麼像是丢魂了似的?宮外的日子過得太過舒坦了?國不習慣宮裡頭的日子了?”
沈柔則幽幽歎息道:“奴婢隻是有點挂心葉限。”
王太妃怔怔道:“葉限還沒放回來?”
沈柔則道:“是啊,不知道魏王怎麼想的,春景已經伏法,葉限還沒放回來。”
王太妃道:“驸馬爺被害真的是公主身邊侍女所為?”
沈柔則小心低聲道:“雖然現在都認定是公主貼身侍女所為,但是還有很多謎團還沒解開。”
王太妃道:“确實,那個死在長春宮空屋的侍女很蹊跷,聽說葉限明明看公主走進去了,結果一個侍女死在裡面,那裡面隻有一個狗洞,進不去鑽不出的,邪門啊!”
沈柔則眉頭微蹙道:“确實如此。”
王太妃見沈柔則愁眉不展,于是拍拍她的手寬慰道:“行了,這些事情交給大理寺去慢慢解決吧,你去我房裡,我再給你算一把占卦盤。”
沈柔則竊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了。”
來到王太妃的寝居,沈柔則見王太妃從梳妝台的抽屜裡掏出了占卦盤,奇怪的是小小的占卦盤已經粉刷一新,王太妃看着沈柔則驚異的神色微微一笑解釋道:“這個占卦盤太過破舊,我就用漆粉刷了一遍,這麼一看像是換了一個新的似的。”
沈柔則呆呆的看着她手裡粉刷一新的占卦盤,她腦子靈光一閃,還是那個破舊的占卦盤,隻不過粉刷一新!
難道說——
沈柔則拍拍腦袋,神色一凜道:“我好像知道怎麼回事了!”
王太妃一頭霧水,她還沒來得及問個明白,沈柔則已經一個箭步竄出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