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真是。
吳瑕甚至可以想象,他在她面前,漫不經心又勢在必得地,說出這句話的語調。
周弈:「五點下班?」
吳瑕:「開玩笑的」
吳瑕:「我表姐訂婚,得去壽南吃頓飯」
壽南是海城下屬縣級市,表姐是王夢表姐家的孩子,恰好嫁到這邊來。
周弈:「已經去了麼」
吳泥泥:「我留在公司畫東西」
吳泥泥:「等我媽開車接我」
周弈:「什麼時候回來?」
吳泥泥:「明天或者後天吧」
吳泥泥:「有機會的話,邀請你一起打遊戲」
吳泥泥:小金毛wink.jpg
吳瑕收起手機,從桌角櫃中拿出畫闆。
最近正式工作嚴重擠占她畫畫的精力,她最近從周更變成月更,且有越來越拖的趨勢。
她偶爾會懷疑自己是否該回歸全職畫漫畫的狀态,但好不容易适應了上班生活,不想立刻辭職。隻好把數位闆帶來,找機會摸魚畫畫。
六點鐘,王夢打來電話,叫吳瑕下樓。吳瑕收拾包,從公司離開,上了王夢的車。
副駕駛是空的,後排同樣空空如也,吳瑕疑惑,“汪叔叔和軒軒他們不去嗎?”
“他們開另外一輛車,早就出發了。”
“你是.....”吳瑕頓了頓,受寵若驚,“特意來接我?”
“是呢。你好大的面子。”王夢玩笑道,“這事早就定下了,你表姐說你們小時候要好,一定要你過去,我這兩天忙,以為你早知道了呢,忙到今天下午才想起問你一句。幸虧問了一句。”
吳瑕解開下午臨時被通知參加表姐訂婚宴的疑惑。她看向認真開車的媽媽的側臉,同記憶中那張溫柔的臉重合,驚覺自己許久沒有同媽媽好好相處過了。
吳瑕垂眸,唇角漾開笑意。她這時候還沒意識到自己會因為這件事跟王夢大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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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王夢時常賭氣帶着小吳瑕回娘家,吳瑕有一半童年時光在外婆家渡過。
表姐姗姗住外婆家隔壁,時常帶吳瑕到自己家裡玩。後來兩人各自上學,王夢與吳瑕爸爸關系惡化到極點,吳瑕再沒怎麼見過姗姗。
再次見面,兩人都感歎對方長大許多,在彼此印象中都還是紮着羊角辮的小孩子。
正式的訂婚流程在白天已經走完,隻剩一頓訂婚宴。入座時吳瑕跟在王夢身邊,被她囑咐給身邊留個位置,她覺得疑惑,兩分鐘後一個年輕男人落座,她心裡隐約有了猜測。
男人自我介紹是姗姗未婚夫的表哥,舉手投足總不經意露出腕表、車鑰匙,吃飯時對吳瑕頗殷勤。
吳瑕心底有種自作多情的懊惱感和被算計的屈辱,但礙于王夢的面子,做不到摔碗走人。
“聽王阿姨說你喜歡藝術?我也經常看展,海城有個77畫廊你聽說過沒有?我一個哥們投資的,他媽是S美副教授,他爸在省廳,跟我爸一個級别......”
表哥壓低聲音,極力低調地掩過這個話題,最後一帶而過:
“我跟那哥們還算有點交情,你報我名字,他肯定親自招待你。”
表哥說得口幹舌燥,吳瑕卻連笑容都快保持不住了。她隻想問問王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婚宴結束。
吳瑕拒絕表哥開法拉利帶自己兜風的邀請,快步追上王夢。
“媽,你專門把我帶過來,就是為了讓我跟那個人相親?”
“什麼這個人那個人,人家有名字。”王夢不快,“我可跟你提了好多次了,在微信上不是聊的好好的嗎?人家也不能總被你釣着,肯定要見一面。”
吳瑕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人就是上個月加自己的陌生男人。她當時以為是一起喝過酒的朋友,加上聊了幾句,對方性格太誇張離譜,她拒絕見面邀請,後來幹脆不回複。
吳瑕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我不喜歡相親,也不喜歡這個男人。我先回去了。”
她現在隻想趕回海城,回家洗個澡,早點睡覺。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王夢壓住聲音,抓住吳瑕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邊,“你表姐那邊的親戚都是從蔭城過來,表姐夫包了這酒店五層所有房間呢,先住一晚,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吳瑕被扣了下來。
一連上班五天已經讓吳瑕非常郁悶,周末也被剝奪,更讓人上火。
更不要說次日一早就被王夢敲響房門,說要帶她去海邊寫生。
吳瑕尚未清醒,已經被推進衛生間,手裡多了支牙刷。
洗漱完畢,吳瑕下樓同王夢和表姐一家一起吃了自助早餐,準備出發去海邊。
她隐約意識到點什麼,果然在酒店門口看到昨晚在自己身邊侃侃而談的表哥。
“吳瑕。”這男人自來熟,叫她的名字叫得無比熟稔親昵,“走吧,我帶你去。”
吳瑕回頭看了看家人們殷切的眼神,朝他走去。
表哥載吳瑕,三分鐘車程,到了一處海邊咖啡館。
咖啡館坐落海崖前,身旁是雜亂叢生的野花野草,春天裡盛放得淋漓盡緻。
“野花有什麼好看的,這裡面裝修才是有品味。”表哥催促吳瑕進店。
進店後,表哥打了個響指,喚來老闆,“你們這兒什麼最出片?來一套。”
老闆愣了一下,表哥不耐煩地解釋:“就是小姑娘喜歡那套,拍照好看的。”
老闆連聲應着,回吧台後準備。
吳瑕坐立難安,“周先生,不用破費......”
表哥大手一揮,“這點還算不上破費。不過我就是欣賞你這點,一看就賢惠持家,不像那些拜金的小姑娘。”
吳瑕現在覺得這個人連呼吸都很讨厭。
“不好意思啊,周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什麼?”表哥臉色一滞,神情難堪。
“我說我有男朋友了,耽誤你時間了,今天這頓我請吧。”
“你們家那邊可沒人說你有男朋友啊。你别是騙我的。”
吳瑕搖頭,“真的,他也姓周......”
她不太想透露太多給這個人,斟酌着隻言片語的信息,卻沒想到表哥眼底一閃而過的自信,他整理衣領,“小嘴這麼甜。”
吳瑕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