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仇?記什麼仇?記你們家邊角旺鋪還要收我double租金的仇?怎麼會,不會的啦。”
窗外斜風細雨,窗内的人絞盡腦汁要把話題進行下去。
蔣浮淮立馬起身,“誰收了你double租金?我找他去。”
餐桌下橫來一條腿攔住他,見好就收的人安分下來,聽周麥琦侃侃。
“少爺不要緻力于讓我成為關系戶啦,反正,你别來找我,我也不煩你,我們普通人就這樣庸庸碌碌摸爬滾打賺口飯吃,宮女選秀不都這樣?”
宮女選秀?這是什麼完全不搭嘎的形容,蔣浮淮撐着桌子傾身往她那邊靠,話裡有話地問:“什麼選秀,選給誰啊?”
胡懷巷子東西南北,蔣家獨大,他是家裡的明珠,外面的少爺,未來這條巷子的接班人,自然也會站上top,突如其來的選秀一說,動機隻能是山頂的蔣浮淮。
周麥琦想複合嗎?
蔣浮淮普信地想。
周麥琦笑意盈盈道:“反正不是給你。”
畢竟,觊觎這個王子一般角色的,另有其人。
沒過幾天,Lucy找上了門來,方沂南萬般阻攔說不是這裡,不是這個方向,可她還是準确地停在那間挂起了“Pour”單詞的店門外。
方沂南擡頭看看燈牌,四處看看周邊,急得擦汗:“姑奶奶,真不是這裡。”
“還不是這?”Lucy指着挂上的燈牌,“不是你給我那個單詞?P開頭的,還想騙我!”
“不是啊,真不是這。”方沂南企圖用蠻力把她請出胡懷巷子,但無奈Lucy力氣太大,一把推開了他這個弱男子,自顧自走進了在裝修的毛坯店内。
她環顧店内裝修,大聲嚷嚷:“蔣浮淮,人呢,你給我出來。”
“姑奶奶,我真是求你了,算我錯了,我請你吃飯,我向你道歉,我給你買包,你把那人渣忘了行嗎?”
Lucy哼了一聲:“不可能!”
周麥琦聽見動靜走出來的時候,圍裙袖套上有髒污,頭發胡亂紮成低馬尾,有幾束落在肩頭,飄飄然的藝術氣息好像把毛坯劃分為了兩個區域。
方沂南見到她,仿佛誤吞了一顆彈珠,睜大了眼睛,一時沒說出話來。
他大學第一次見周麥琦的時候,評價她為女生堆裡的土包子。
知道蔣浮淮追她的時候,質問好兄弟看上她什麼?
聽見他們分開的消息,回望認識的很多年,唏噓她是個底子很好的大美女,但是可惜了。
再見面,像站在成年人視角審視一個人的成長,他得承認,周麥琦如今出落得大方漂亮,足以擔起“美”這個字。
不過,即便之前蔣浮淮預告過,猝不及防再見到真人,他還是忙不疊地結巴起來:“周周周麥琦!”
準确地叫出了眼前人的名字,也不妨礙Lucy左看右看,勢必要把蔣浮淮揪出來。
“蔣浮淮呢?把他給我叫出來!”
在這種場合這種情況下聽到前任的名字,任誰都沒辦法心平氣和。
方沂南還是考慮周到,連連為自己和Lucy圓場:“你聽錯了,她要找的是另外一個人。”
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周麥琦笑了出來。“你們找錯地方了吧。”
“不可能,”Lucy顯得有些跋扈,“P開頭的店,就是這裡。蔣浮淮不在就把他給我叫過來,敢放我鴿子,我得告訴他我的名字怎麼寫!”
方沂南掩面,“你快閉嘴吧我的姑奶奶。”
Lucy把手一甩,“你給我放開,别拉拉扯扯的。要不是你非說給我牽什麼紅線,我能開開心心地去,罵罵咧咧地回嗎?蔣浮淮今天不來把話給我說清楚,我還就不走了。”
說罷,她那身看上去金貴的衣裙直接往帶泥土的闆凳上一坐。
方沂南絕望地仰頭轉身。
周麥琦眨眨眼,似乎看明白了。
風流債啊。
怎麼都好,但不能影響她工作。
“方沂南,”她冷靜地說,“你打個電話把蔣浮淮叫過來。”
驚訝于周麥琦的直接,也震懾于不懼前任相見的尴尬,方沂南嘴巴半張:“你确定?”
*
蔣浮淮還是蹬着那輛自行車來的。
方沂南說就在店裡,他按照導航和門牌走到自己的店裡,隻看到了水泥。
最後按照微信裡的共享位置,發現是在店鋪的斜對角。
随意停下自行車踢了腳刹,進門時盯住挂起的“Pour”沉思了好幾秒,然後走進店内。
摘掉眼罩後,他靠一副黑框眼鏡來遮擋右眼的紅腫。随意扮相加上還不錯的長相,讓他看起來還像個青春陽光的男大學生。
此刻他探頭探腦進門,松開抵住玻璃門的手,自動回彈後空氣裡發出響聲。
灰塵漂浮,密集占據可見的範圍。蔣浮淮用手揮了揮,像用橡皮擦擦出了店内坐着站着正在等他的人。
其他人物都不重要,午後的閑暇時刻,視野中冒進抱臂的周麥琦。蔣浮淮提高聲音,大步邁開拉住了周麥琦的手,喜出望外地說:“你找我?幾天沒見啊,這麼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