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面的洗米水,會用一個小盆裝着,然後用來洗菜,洗完菜,再去沖馬桶,發揮水的最大使用價值,有一次就因為這個原因,導緻家裡面的馬桶被沒有撈幹淨的菜葉子堵住了,那個時候連易見在蘇州蘇軌項目上,沒有辦法及時趕回來。
接到黃彩花的電話後,他直接在網上找了一個疏通馬桶的,馬桶疏通後,他微信轉賬給師傅一百五十元錢。
事後,黃彩花打電話給他,說他不該花冤枉錢。
在連易見的眼裡,自己的媽媽黃彩花女士哪哪兒都好,除了沒苦非要硬吃外,還好,除了節省水喝電外,在他和三個姐姐勸說下,黃彩花沒有再把外面的垃圾往回來拾掇了。
前兩年,家裡的大陽台都變成了黃彩花的私人儲存間了,放的全部都是她從外面拾掇回來的垃圾,冬天還好,夏天那種刺激性味道特别大,導緻住在他們樓上和樓下的鄰居到物業投訴了很多次,最後他和三個姐姐做通了黃彩花的思想工作,把陽台上的垃圾找了個家政公司,花了五百塊錢,才全部清理幹淨。
幸虧當初陽台裝修時,牆壁四周以及地下貼的都是白色瓷磚,否則白色的牆壁要再次重新進行刷白了。
連易見起身把陽台上的落地窗關上,打開了空調,把溫度調到了26度,又把廚房的移動手推門關上,再去檢查了一下其他三個房間的房門,這才重新坐到黃彩花的身旁。
“媽,今天上海的溫度接近四十度,現在正是溫度最高的時候,這房間您不開空調,要是中暑了,花的可要比空調費還要高。”接着,連易見把他從新聞上看到的近期發生在國内的熱死病的新聞說給了黃彩花聽,最後道:“電費真的要不了幾個錢,像這樣的高溫,我又不在你身旁,三個姐姐也要忙着各自的生意,假如您說您中暑了,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作兒女的該怎麼辦,大孫子您還沒有抱上,您甘心嗎?”
以往連易見也這麼苦口婆心的勸過,黃彩花都是一副沒有事情的神态,頂多回一句“大寶,我知道了”,可是今天卻聽到“大孫子”三個字後,态度立馬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大寶,你說的對,有生之年,沒有見到你結婚生子,媽是閉不上眼的,以後媽不會再舍不得開空調了,還有水的事情,我也會注意的。”黃彩花剛吃完一塊桃酥,她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帕子,擦了一下嘴角和手。
見狀,連易見又從盒子中取出一塊桃酥遞了過去,“媽,再來一塊。”
黃彩花擺了擺手,“不吃了,剩下的大寶你收起來,今天上午你二姐來家裡,買了很多菜過來,我問她今天怎麼買這麼多菜,她說晚上聚餐。”
連易見起身先去了黃彩花的卧室,他把盒子裡桃酥放在了黃彩花卧室床頭櫃上,然後去了廚房,他打開冰箱,看到裡面的肉、魚、蝦、青椒、豆角、青菜和絲瓜都已被收拾幹淨放在了保鮮層。
出了廚房,連易見問道:“媽,姐姐他們三個今天下午大概幾點過來,有跟您說嗎?”
“你二姐四點左右過來燒菜,老大和老三說是晚上七點。”黃彩花頓了一下,問道:“大寶,開群那孩子你有沒有叫他晚上帶着老婆孩子來家裡吃飯?”
連易見正端着剛剛從客廳飲水機上接的一杯溫水向黃彩花坐的沙發處走來,等到把水杯放在黃彩花面前,他坐下後回道:“已經叫了。”
黃彩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說道:“昨天晚上六點多吃完晚飯,我在我們小區的小廣場上溜達的時候碰到了關妍帶着凱凱再跳廣場舞,我隻是在她面前提了一下開群這孩子的名字,她就冷着臉,帶着孩子就走了,搞的我這個老太太莫名其妙的,這倆孩子沒事兒吧。”
在上海青浦,除了三個女兒,黃彩花在這邊沒有親人和朋友,她早已也把夏開群一家當成親戚了,從東北老家那邊,她娘家兄弟但凡給她寄些東北的特産,比如冬天的凍梨、血腸、黑豬肉還有哈爾濱紅腸,除了三個女兒外,她多少會拿出一些送給夏開群家。
夏開群也會送江西的仙女湖茶油和新餘蜂蜜給到她家,這麼些年都不曾間斷,現在家裡還有六罐新餘蜂蜜。
但是自從去年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收到夏開群家鄉的土特産了,她并不是很在意夏開群有沒有送,隻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因為她去年臘月間去送東北特産時,關妍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把她迎進房中,而是從她手裡接過東西後,就很冷淡的關上了房門。
再加上過完年後幾件很明顯的反常的事情和昨天剛剛發生的事情,讓黃彩花這個本來嗅覺就敏銳的老太太感覺到了這倆夫妻的不對勁兒,于是,今天終于沒有忍住,問了跟陳開群親如兄弟的、她自己的兒子連易見。
連易見知道黃彩花很較真,隻能打着馬虎眼道:“媽,别人兩口子的事情,您少摻和,有些事情,您管不了,隻能幹着急。”
“那看來果真是被我猜中了,開群這孩子是不是在外面亂來了呀,關妍這姑娘多好,先前,我還為關妍不能當我們老連家的兒媳婦苦惱了很久,早知道這樣,當初咱就應該去争取争取。”黃彩花越說越激動,“今天晚上開群那孩子來我家了,我可得好好給他上上政治課,放着這樣好的老婆不心疼,還有凱凱這樣乖巧的孩子不去疼愛,在外面去亂來。”
連易見聽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他發誓他真的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卻被目光毒辣的黃彩花透過他的神情,看穿了一切,他不得不拉着黃彩花的胳膊,像大人哄孩子一般,哄着道:“媽,您老人家可千萬别去給開群添亂了,您覺得像這種事情,是您還有我三言兩語就能權的了的嗎,婚姻出現問題了,不是一個人的錯,是雙方都有問題的,這個隻有他們當事人自己去處理。”
“您今天晚上要是再去向導師一樣說教開群,那我下次要等到年底再回來了。”
自己兒子的脾氣秉性,黃彩花是再清楚不過了,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她重重的歎了口氣,道:“大寶,你說的對,那麼多離婚的夫婦,如果真的聽得進去旁人的勸,也不會真的去離婚了,哎,隻是凱凱那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太多父愛,可憐了。”
說的好像,他得到了很多父愛一樣,這一瞬間,連易見忘記了這麼多年他和黃彩花的默契:不提他的爸爸-連方同,突然出聲道:“媽,您說的我好像得到了很多父愛一樣。”
上了高中以後,連易見再也沒有再黃彩花面前提過“連方同”三個字,因為之前每次提的時候,黃彩花都會很傷心,甚至有一次,還大病了一場。
越長大越懂事,連易見就再也沒有去提過了,隻是黃彩花到了上海以後,每年的清明節,他都會帶着黃彩花回老家去連方同的墓地上掃墓。
“大寶,你知道你爸為什麼要去水庫抓魚嗎?”
時間似乎真的能磨平一切傷痛,再說這些話時,連易見看到黃彩花臉上的神情沒有二十幾年前那麼激動了,隻是眼神中依然透露出絲絲的哀傷,他确實不知道為什麼,也沒有聽到三個姐姐以及黃彩花本人還有家裡的親戚說起過,搖了搖頭。
“隻是因為那天是中秋節,我提了一嘴,想要吃魚,那個時候再生完你二姐後就開始計劃生育了,你和你三姐都是家裡掏了一千塊錢買下來的,那個時候的一元錢能頂現在的一百元,本身家裡底子就薄,我和你爸都是出苦力的,也沒有什麼太大本事,買你和你二姐的錢都是從親戚鄰居借過來的,逢年過節的,家裡從來舍不得買半點魚肉,頂多過年時,你外婆悄悄的背着你舅舅送一塊豬肉過來,我們家包一頓豬肉餡餃子,就算過年了,中秋節那天早上你爸就拿着漁網去了我們老家後山的水庫,這件事情我懊惱了好久,如果不是我嘴饞,你爸現在肯定還活着,跟我一樣,可以享到你們幾個兒女的福。”說着,黃彩花的眼淚流了下來,“我跟你爸那個時候,也是别人相親介紹認識的,結婚二十二年,從來都沒有紅過臉,以前你奶奶因為我前面連續生了三個女兒,一直作踐我,可是你爸爸每次都護着我,為此,沒有少挨你奶奶的扁擔。”
看到黃彩花又流淚了,連易見慌忙拿起沙發前茶幾上的擦巾紙,提黃彩花擦拭着,安慰道:“媽,别難受了,都過去了,爸在天之靈,肯定也希望您好好的。”
“大寶,媽隻是就開群那孩子和關妍這孩子兩人的婚姻有感而發,現在的孩子們太随意了,想結婚就結婚,想離婚就離婚,沒有我們那個年代對愛情的從一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