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還一禮,指着一個方向告知:"萬學姐在書堂裡溫書呢。"
嬰齊再行一禮,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我怎從沒見過她?"有一姑娘問被嬰齊問路的人:"學裡的姑娘我們都認識,怎會出現一個陌生人?"
指路姑娘直搖頭:"不知,也許是學姐的好友也未可知。"
兩人一路猜嬰齊的身份,一路回了寝室。
嬰齊遠遠看到溫書的萬盈升,徑直跑過去。此時正值七月,夾竹桃開得很旺。
萬盈升聽到聲響,以為是貓兒又來,合書站起來小聲罵着:"夾竹桃有毒,你可别來了。"
一擡眼,便愣在原地。
熱烈的夾竹桃開在枝頭三兩成簇,其中有個掀開帽紗的女孩子揚唇笑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隻貓兒從夾竹桃中竄過,因為太胖以至撞下好幾朵花,落在眼前人的頭頂,也有些從她身邊落下。
"嬰齊!"萬盈升回過神來,也不管往日老師和府中媽媽的教導,從窗戶邊直接擁到嬰齊懷裡。她個頭沒有嬰齊高,又是彎身,腦袋剛好靠在嬰齊肩膀上。
嬰齊放下帽紗,将兩人攏在帷帽内。
一時之間,萬盈升隻說着"真好"此類的話,别的再說不出來。
嬰齊隻一味傻笑。
萬盈升喜極而泣,抽過嬰齊的袖子抽抽搭搭淚了一會兒,随後才想到被人看見會十分失禮,才道:"你先進來,别讓旁人瞧見。"
嬰齊一躍而進,又帶來許多花葉落在萬盈升桌上。
萬盈升不管那許多,摘下嬰齊的帷帽仔細打量起她,眼睛将她看個千遍萬遍,恨不能将這幾年的補足。
"你也算是人模人樣了。"
嬰齊聽了這話,又笑:"本小姐可常聽人家誇贊樣貌好,怎到了淑女這裡,就僅是人模人樣?"
"那是她們恭維你的!"萬盈升牽過她的手,捏一下又掐一下,隻怕自己在做夢:"你真的回來了,什麼時候走?"
嬰齊将她的手拿起,貼上自己的臉頰:"我才剛來,姐姐就問我什麼時候走,可想姐姐一直想着我不要走才好。"
萬盈升又撞入嬰齊懷裡,隻盼着她永遠不走。嬰齊知道她意思,沿着她的脊背順:"家裡的事難辦,起碼兩三年都會在京城。房子也重新布置了,爹娘也都跟着過來的。"
"真的?"萬盈升擡起頭,兩人對視,隻覺着對方神态好笑。
兩人歪在一起說了自己的打算,萬盈升正在準備考試,這已是第二輪,若沒考上,來年就失去資格不可再考。
嬰齊眼下并沒有特别打算,隻是跟着家裡學做生意之事。
提及考試,萬盈升十分傷懷:"倘若今年考不上,爹娘說要為我找個人家,我不想這麼早成親,還想繼續讀書。"
嬰齊不假思索勸道:"有何難的?你說的那個學宮,我也知道的,并非隻有考試一條路可選,也有使了銀錢砸進去的。你當所有人都是考進去的麼?能考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萬盈升失笑:"我要考那個學宮,要的就是對我能力的認可,好告訴我父親,我以後可以成為女先生。你以為他會願意為我砸錢麼?那得砸多少?"
嬰齊吹了一聲口哨,吊兒郎當開口:"淑女可問對人了,我趙氏可為學宮蓋一棟樓,換你一個入學名額,倘若一棟樓還不夠,我願再出萬金,隻為求淑女展顔。"
萬盈升被逗笑,笑過以後又歎氣認輸:"我知自己隻是白用功,那學宮豈是我能考上的,無非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罷了。"
"考不上隻要你想進,便來找我。"
嬰齊不多說别的,隻讓她放下心來,萬盈升卻不當回事,隻在心裡難過,自己的命運早已定下,隻是多掙紮幾時罷了。
兩人說說笑笑,待上課時,萬盈升秉明先生,讓嬰齊與她一同聽學。嬰齊雖百般無聊,卻也老實安靜的待了半日。
至分開時,嬰齊先送萬盈升出女學上馬車,自己步行去男學的馬圈裡牽馬。諸多男學生見她一個姑娘走過來,怕她不自在,紛紛往後退去數十步。
嬰齊正嫌學生多地方小煩悶,看見男學生都離自己遠遠的,心裡又高興起來。兩下解開馬,蹬上就快馬跑起。
幾個男學生把她的動作看得真真切切,不由的誇獎道:"好俊俏的身手,比我們幾人還要利落上幾分。"
嬰齊練武多年,這些并沒有逃過她耳朵,隻是毫不在意,她身手漂亮,見過的人都會誇贊,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