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要從那天坂田銀時收到的顔色刊物說起。
一個平凡的下午,百無聊賴的萬事屋老闆躺在長椅上翻閱着剛到手的Jump。翻到一半,他忽然覺得鼻子發癢,便開始挖起鼻孔來。
劇情即将進入高潮之際,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他不耐煩地喊了幾聲神樂,但同住的少女早已和朋友約好出門了,整個房子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最近萬事屋的生意不錯,昨天他難得地還清了這兩個月的房租,所以他幾乎可以确定來者不是樓下那幾個女人。
也不可能是訂報紙或是送牛奶的,他這陣子已經把這些推銷員都拒絕了一輪,還放了風聲出去說萬事屋最近窮得像叮咚,無論牛奶還是報紙都是偷樓下登勢屋的。
看來,這個不速之客就隻能是客人了。
坂田銀時歎了口氣,不情願地從長椅上爬起來,拖着腳步走向大門,邊走邊碎碎念地抱怨。
不過有生意當然比沒生意來的好。
可惜的是,門外站着的不是什麽上門财神,而是一個捧着大紙箱的快遞員。
更糟的是,他帶來的還是個郵費到付的郵件。
看着那個包裹,銀時有點懊悔自己剛才開了門。
他回屋拿了錢和印章,不情願地收下了郵件。掂了掂箱子的重量,要不是收件人寫着他的名字,他還以為這是神樂看電視購物亂買的垃圾。
他仔細檢視包裹上的寄件人資料,名字一欄寫着:淺井将輝。
他努力回憶這個名字,最後終于在記憶深處找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啊…這不就是那個妹控嗎?」
銀時猛地轉身,驚愕地望着那個擅自闖入他家的青梅竹馬。
「你怎麽會在我家?」
「剛才你出去買Jump的時候,家裏沒人,所以我就先進來了。」桂小太郎若無其事地說,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銀時瞪着桂,腦中飛快盤算着是否該拿手上的包裹砸向這個不速之客。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淺井将輝、妹控。
當這兩個名字連在一起時,坂田銀時腦海中那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
他好像真的認識一個叫淺井将輝的人。
是個平日總是笑臉迎人,在戰場上卻異常冷靜的男人。要真說起來,将輝和龍馬那傢夥的人設有部分重疊,同樣都是大氣豪邁、心腸軟、家境有點份量的,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把「風流」這兩個字發揮的淋漓盡緻,總喜歡在休戰的時候拉大隊逛花街。
而他們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淺井總是在胸口收着一張全家福,而且每次聊天幾句就會提到自己的妹妹。
是個很愛家庭的妹控。
「我記得了,那個妹控…..」
戰争中後期,雙方戰力開始渙散。某次休戰整頓時,他們正好在他外公家附近紮營,他便提議讓坂田銀時一行人前去作客。
既然是大少爺的家,定是少不了大魚大肉的,于是他們沒多想便答應了下來。
那晚他們在津田家享用了一頓豐盛的飯菜,還見到了他常常提起的妹妹。聽説是寺子屋放假,便去了外公家探親。
女孩叫千茶,但家人都是叫的她小千,千茶看起來約七、八歲,和哥哥一樣有着柔順的淡金色頭發,眉眼精緻得像洋娃娃般,但卻不太像他。将輝說整個家就隻有自己長得像父親,而下面的弟弟妹妹都更像媽媽。
他們母親據說是京都一絕的美人。
女孩的眼眸如波子汽水裡的玻璃珠,清澈純粹的湖綠色。她從僕人口中得知哥哥到家的消息,立即抛下課業,提着裙擺奔向門前迎接。一見到哥哥,她的眼睛頓時發亮,随即撲上前緊緊抱住他。
銀時至今依然清晰記得将輝眼中那份前所未見的寵溺與幸福。
原來擁有兄弟姊妹是這樣的感覺。
津田家的外公是個好客的,除了豐盛的飯菜,還準備了酒,當晚就和他們喝了個不醉無歸。
那一夜,坂田銀時半夜醒來,摸黑找去廁所的路時,意外瞥見淺井将輝獨自坐在庭院裡發呆。
他說,自己正在考慮是否該從戰場上退下來。
在他離家的這段時間裏,排行第二的弟弟因家族内鬥被分家的人下毒,健康每況愈下。他們的一對父母説得好聽是心腸軟,但説白了就是軟弱又怕事。
他們家雖然财力雄厚,不像一般人家要為錢發愁,但名門世家的暗箭卻難以抵擋。二弟頭腦聰穎,在将輝離家後自然成為下一任繼承人。然而本就體弱的他經曆一連串算計後,身體虛弱到連最權威的醫生都斷言他活不過成年。
于是,這個家的希望隻能寄託在年幼的妹妹身上。
對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來說,這實在太過殘酷。
再說,她畢竟也是個女孩子。
儘管在天人的影響下國家開始提倡性别平等,但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依然固守着封建的陋習。
也許是想要一個能繼承家業的孩子,去年那對笨蛋父母又生了個男孩。為了保護這孩子的性命,他們對外謊稱這胎是女兒,這樣才讓他平安長到一歲。
「我想回去保護他們,但又覺得現在離開戰場太過自私。」
「我不懂什麽國家大義,之所以參與戰争,隻是為了守護我最重要的人。」坂田銀時仰頭看着頭頂那輪殘月,總覺得有些唏噓。
「我并不覺得保護家人是件可恥的事…..不過這句話從我這個孤兒嘴裏説出來,好像沒什麽説服力啊。」
淺井聽完他的話,像平時一樣爽朗地笑了起來,心裏也默默下了決定。
在戰力整頓好前,他們在津田家留了一段時間。離開的傍晚,淺井将輝跟着他們一起回到了戰場。
他説等他們把下一關攻下,他就回去當他的少主。
卻沒想過他再也沒了回去的機會。
那一仗打得異常激烈,他們拼死支撐到最後,雖然成功重創敵軍,但自身也傷亡慘重,無力追擊,隻能留在原地重整。
淺井将輝為了保護幾個被俘虜的孤兒而落在後頭,不幸遭到埋伏的敵軍襲擊,身受重傷。
等他們趕到時,隻見淺井将輝半靠在樹下,胸前的衣衫已被鮮血浸透。他臉上依然挂着那抹溫和的笑容,手中緊握着那張泛黃的全家福。
「替我向小千說聲對不起,哥哥回不來了。」
他們把他的屍體帶了回津田家,也作好被他的家人指着責怪的心理準備。
可是得到的卻是一句「謝謝你們把哥哥送回來,他能有你們這些朋友實在太好了。」
思緒回到現實,坂田銀時望着眼前的包裹,眉心一跳。
那個人明明已經死透了,還是他們親手埋的。
而且這個包裹不隻寫着一個死人的名字,還寫着他目前居住的地址。銀時看向桂小太郎,發現對方也是一臉凝重。
「難道那個妹控的靈魂一直都在我們旁邊嗎?」他説。
「别說這種恐怖的話啊,假發!」坂田銀時打了個寒顫,瞪着一臉認真的桂小太郎。
說實話,這個包裹也确實散發着一股詭異的氣息。
二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決定打開這個可疑的包裹。反正都付了郵費,沒拿到裏面的東西豈不是虧大了?
銀時戰戰兢兢地拆開包裝,裡面卻是一堆難以啟齒的書籍,還用不同顔色的絲帶整齊地分成兩疊。雖然用已故戰友的名字送禮看起來像惡作劇,但看到裡面的内容後,他們反而開始相信這真的可能是出自那個人的手筆。
淺藍色絲帶那疊是各種制服題材的書籍,深藍色則是NTR和人妻類型,二人截然不同的喜好瞬間具象化。
記得昔日在戰場上,他們曾半開玩笑地約定,誰要是先犧牲,就要把私藏的書籍當作遺産分給其他人。
不但遵守了約定,還能那麽清楚他們喜好…..
難道這真的是……
「你們在幹什麽?」
兩人猛地轉過頭,隻見新八正站在門口。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和那堆不可描述的書籍之間來回遊移,整個房間的空氣瞬間凝結。
「啊...這個...那個...」銀時支支吾吾地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一旁的桂倒是一臉鎮定,解開絲帶,三兩下就把那些書全塞進和服袖子裡。
「我也是時候回去了,再見。」他說着,順手從桌上抄起一盒面紙,接着開窗一躍而出。
「你把我的面紙拿走是什麽意思啊!」坂田銀時朝着窗外大喊道。
新八無奈地看着這一幕,早已習慣這兩人的荒唐行徑。但當他瞥見桌上剩馀的那些書籍時,臉頰瞬間泛紅。對于青春期的小孩來説,還是有點太刺激了。
「那個…銀桑…這些書…」新八欲言又止地看着坂田銀時。
「啊啊,這些都是遺産!遺産!」銀時慌忙地把桌上的書籍掃進抽屜裡,心虛地揮着手。
「你這樣放的話,馬上就會被神樂找到了。」
「啊,說得對。」銀時抓了抓頭發,環視四周。「那就放在天花闆上的暗格裡吧,反正那小鬼也不會想到要往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