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女聲傳來,桂擡頭望去,金發少女從半掩的房門走進來。她身穿一襲男式浴衣,長發随意地束在耳側,手中捧着托盤,上面擺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和幹淨的繃帶。
「你是…」
少女在他的床榻前坐下,放下托盤後,把擱在床頭的水杯遞給他。
他接過水杯,呷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就像葡萄柚果汁,細味之下還帶一點鹹味。
這不是清水,而是…
「是寶〇力?」
「不是寶〇力,是千茶。」
桂愣了幾秒。
等等,他的梗不是被盜了吧?
「不,那個…我的意思是…」
「好久沒見,小太郎先生。哥哥将輝以前承蒙你們照顧了。」
将輝…淺井将輝。
聽到這個名字,桂小太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幾個月前,銀時收到了一個據說是将輝寄來的包裹,後來才知道那其實是他妹妹拜托坂本辰馬代為寄送的。
他記得當時收到的東西好像是...
還真是個體貼的孩子。
千茶沒注意到他的思緒已經飄遠,她的注意力全神貫注在他的傷口上。那道刀傷的切口讓她覺得莫名眼熟。
「除了腹部的傷口外,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經她一提醒,桂才回過神來,低頭看着自己被包紮過的腹部。剛才的動作拉扯到傷口,潔白的繃帶已微微滲出血紅。
「謝謝你救了我,千茶閣下。」
千茶眨眨眼睛,似乎對這個敬稱有些意外,卻也沒有糾正。
「我剛才在巷子裡看到你,剛好我家就在附近,就擅自把你帶了回來。」千茶解釋道。
她看着面前的桂,總覺得他和印象中有些不同了,尤其是現在有種莫明其妙的拘束。
不過也對,人總是會一天天成長的。
大概就隻有坂本辰馬和近藤勳那種笨蛋,才會無論幾歲都還是一個樣。
她也許沒察覺到,桂此時也在觀察着她。
他不太會應付這種過于嚴肅或沉默的氣氛,此時相顧無言的場面,就像再婚家庭的兄妹在餐廳包廂首次會面,而雙方父母卻不約而同地上了洗手間那般尴尬。
說到這種劇情設定,這對重組兄妹通常在很多年前就認識對方了,可能是私下訂下婚約的青梅竹馬,或是同班同學,最近還聽說可以是前任或學校老師。
不過,他們現在并不是在餐廳,而是在家裡。即是說,現在的情況是搬進新房子後,才察覺到新家的妹妹是自己的熟人…
那麼他作為哥哥,現在要幹的,就隻有在父母回來之前和她說清楚。
「既然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我們現在就說清楚吧。」桂的視線落在腳尖處,欲言又止地停頓半晌,再一臉艱難地繼續說「雖然變成這樣不是我的本意,可是現在為了爸爸媽媽,我們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千茶默默聽着桂的一番話,點了點頭。
終于對味了。
這個人看來也是一點都沒變。
也是那種笨蛋。
「千茶閣下…不對,小千,我知道對你來說很難受,但要不是這樣,我們四個人也會痛苦。」
「這樣啊...我明白了,小太郎先生...」千茶垂着眸子,停頓片刻,最後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仰起頭朝他露出一個堅強的笑容。
「不,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小太郎哥哥。」
無論是笑容的弧度,還是對白的節奏都掌握得恰到好處。
這孩子有攘夷的天賦。
桂正想開口勸說她加入他們的組織,門外便傳來了幾聲急促的敲門聲。他警惕盯着門口,習慣性地把手放在腰間,卻發現自己的刀不知去向。
「放心吧,你的刀我已經收好了,血迹也都清理幹淨了。」她說着,站起身準備去開門。
「就算真選組現在來查,也查不出什麼的,小太郎哥哥。」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她剛才是不是提起真選組了?為什麼要突然提起真選組?真選組該不會就是拍門的人吧?
桂豎着耳朵留意外頭的動靜,生怕聽見那群混混雜碎的腳步聲。
透過防盜眼确認來者的身分後,千茶打開了大門。
坂田銀時頂着一頭亂糟糟的卷毛,臉容疲憊地靠在門邊,細看之下,衣服上還帶着些許血迹。但更惹人注目的,是他身後那隻雙眼滲淚的白色生物。
是蓬萊族吧?
「你…們還好吧?」她打量着狼狽的二人問道。
「還行。」銀時揉了揉眉心「我們找那家夥找了一整晚。真是的,光會給人惹麻煩。」
「先進來吧。」
千茶側身讓他們進屋「小春把房間讓給小太郎先生休息了,你們要先去看看他嗎?」
銀時點點頭,熟練地往春的房間走去,蓬萊緊随其後,眼淚依然止不住地流。
淚腺還真厲害。
千茶望着他們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并沒有跟上,而是轉身走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