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道被點住,千秋雪再不能動彈,聲音也發不出一絲。唯有眼波還能随着百裡紅绡流轉,生怕她的師妹做出什麼越界的舉動。
千秋雪冷着臉,雖不能言語,依舊妄圖以這種方式找回她做師姐的威嚴。
明明小時候,她一瞪,阿绡便會害怕。
可如今不論她如何,阿绡都沒有半點畏懼。
千秋雪不知道的是,她紅着眼眶,唇被咬得殷紅,還帶着點點血痕。加之發絲淩亂,動彈不得。這樣子,落在百裡紅绡眼裡,更能激起心中那不可與人言說的欲。
眼見着百裡紅绡的眼神愈發滾燙,千秋雪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若是從前,她尚能以内力沖開穴道。可這幾年來,阿绡點穴的功夫愈發精進,點穴的手法也愈發刁鑽。若強行沖開,隻怕會被自身内力傷着。
真要在此時加重内傷,實在不值。
再不想辦法解除禁锢,依照百裡紅绡的性子,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來。
方才百裡紅绡咬住她的唇,那般羞辱,實在過分。換做旁人敢如此,千秋雪定不會饒她。可不知怎的,這般僭越之事,阿绡做了,千秋雪隻覺羞赧,并未真的動怒。
唇齒貼在一起的瞬間,千秋雪竟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她與阿绡本就該如此親密無間,甚至還可以再親昵一些。
千秋雪被心中生出的異樣感覺吓了一跳,偏偏她此刻口不能言,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百裡紅绡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百裡紅绡望着千秋雪,眼神複雜。
師姐怎能說她有錯。
她不過是想與師姐在一起,何錯之有?
“好師姐,你莫要這樣瞪着我,我不過是不喜你說那些話,又不會真的對你怎麼樣。若你往後不再提什麼宮主之位,我便放了你。若師姐不依我……”
百裡紅绡說着,越靠越近。“師姐若不依我,我便真要将你這一身的雪緞撕着玩了。”
百裡紅绡這話,惹得千秋雪的臉紅得似要滴血。
淺淺的氣息打在了千秋雪的耳畔,見她的好師姐害羞,她道:“好師姐,我是不忍傷你,可你要知道,這天底下還沒有我不敢做的事情。隻要你不提那些個無趣的事情,我便放了你。好師姐,你若依我,便眨眨眼睛。”
從前都是百裡紅绡被點住,如今千秋雪動彈不得,隻覺得被這行事不顧章法的師妹折辱了一般。
可眼下她也隻能依着。
在千秋雪看來,百裡紅绡是不願意她将“宮主之位”挂在嘴邊。畢竟,阿绡想要的東西,旁人若是看一眼,都會被阿绡教訓。
千秋雪眨了眨眼睛,眼中的疏離與不甘一眼便能瞧出。
百裡紅绡還是替她解了穴道,随後作勢要為千秋雪揉肩膀。
這麼會子動彈不得,百裡紅绡也怕她的好師姐累着了。
千秋雪擋開了百裡紅绡的手,客棧外頭還是嘈雜一片,她冷聲道:“阿绡,你我約好在金沙城碰面。你何故折返,又何故造殺孽。”
千秋雪對方才的事情絕口不提,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因為别的什麼。
百裡紅绡毫不在意道:“不過是殺幾個人,師姐怎的如此優柔寡斷。”
千秋雪垂下眼眸,還是頭一次有人用優柔寡斷來形容她。
她那青霜劍下,不知有多少亡魂。
她如何會優柔寡斷。
千秋雪倒不是憐憫那幾條人命,隻是那捕快似與武林中人有來往,誓要抓着這下毒人。如今這客棧周圍必少不了被人盯着,千秋雪雖不怕,卻不喜麻煩。
亦或者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才不喜歡惹業障。
“阿绡,少些殺孽總是好的。”
她時日無多,可阿绡還要活下去。
“我們替洛神宮殺的人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兩個。他們,算不得什麼殺孽。”百裡紅绡聽着外頭的聲音,她坐到繡墩上,望着千秋雪,道:“既然眼下不便離開,不如師姐與我在此休息一晚。”
百裡紅绡殺人的理由不為别的,隻因千秋雪上樓之後,那幾個糙漢子喝了兩口酒,便敢對着師姐的背影出言不遜,說些個龌龊的話。
她的師姐隻能她一人想,旁人若敢這般肖想,她必不能容他們。
反正洛神宮的殺孽已經夠重,她才不會在意多這兩條人命。早些年的時候,百裡紅绡還會因此做噩夢。如今不知是因為麻木,還是因為心裡有了師姐,百裡紅绡早不在意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