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眠心下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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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火鍋吃得很痛快,雲眠馬上要跳舞,于是沒吃太飽。
舞室離着大概一公裡,雲眠輕車熟路,遲郁在後面給她拎着包。
正午的日光,灑下的影子很短。
接過托特包時,雲眠的手指劃過遲郁的掌心,他癢了一瞬。
眼底劃過一抹不可言說的情緒,遲郁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
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雲眠示意他先看消息,于是遲郁低頭,單手捏起手機,消息的備注是媽媽,内容是——
你爸出事了。
遲郁表情一僵。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異樣,雲眠也愣了,眼睛眨了一下:“……怎麼了?”
“我——”
話到嘴邊,戛然而止。遲郁倏地頓住。
雲眠視線掃了他一下,擡頭:“你有事嗎?那你先去忙吧。”
手機仍在震動,遲郁心髒顫抖,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嘴角繃緊,半晌沒說話。
雲眠沒什麼反應,見他打車了,微微垂了下頭,拎起放在地上的包:“我先去跳舞了。”
“等一下。”
遲郁突然開口。
迎着雲眠不解的視線,他簡直要心髒驟停,盡力穩下聲音,不敢與她對視,悶聲道:“我……我待會回來。”
雲眠點了一下頭:“好。”
“我能抱你一下嗎?”遲郁突然道。
“可以啊。”雲眠的聲音柔和又平靜。
打車前往醫院時,遲郁仍舊在懷念那個懷抱。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很想抱一下雲眠。
電話那天遲母的聲音滿是焦急:“你在哪啊?快到了沒,你爸進去搶救了。”
“怎麼會突然犯心髒病啊,天哪,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遲郁,你到哪了?你爸已經推進搶救室了,你哥也在回來的路上——”
遲郁緊緊閉上了眼睛,手指蜷起,像仍舊抱着雲眠。
他耳邊都是雲眠的香氣。
輕柔的洋桔梗香味。
醫院裡人來人往,遲郁趕過去的路上甚至撞到了一個醫生,他緩了一秒,扔下一句“不好意思”便直沖沖地往裡跑。
遲父一直有心髒病,醫生多次強調嚴重性,遲父也一直注意着,這次突然進急診室——
他覺得有點昏昏沉沉。
見到遲郁過來,遲母緩了一口氣,拉住他的手,眼裡滿是着急,邊祈禱邊舒緩着心口。
等待的過程格外漫長,不知過了多久,急診室的門突然推開,遲郁猛地站起,蹲了太久,他的腿發麻,差點栽倒在地。
他等待着醫生的宣判——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聽到這一句話,遲郁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去,便準備轉身去找雲眠。
他讓雲眠等太久了。
耳邊嗡嗡的。
遲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去哪!?”
遲郁緩了過來,沒擡頭,悶聲道:“去找雲眠。”
“……”遲母沉默良久,伸手摸了摸他額頭,“不是不讓你去……你先休息一會兒,跟我陪陪你爸,好不好?”
遲郁沒說話,搖了搖頭。
遲父脫離了危險,已經送去病房,遲母也稍微緩了不少,半開玩笑道:“你去吧,你現在這個樣子,出門你都找不到路。”
遲郁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手正顫抖。
他順從地跟着遲母坐了下去,腦袋裡很空,隻聽見遲母正打着電話:“嗯,沒事了,你不用急,明天再來就行……”
天黑得很快。
麻藥勁過去,遲父慢悠悠醒了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尾的遲郁:“你也來了啊。”
他艱難地活動了下頭,内疚道:“哎,讓你們為我着急了。”
遲母上前拉住他手,搖頭:“說什麼胡話呢。”
她半開玩笑:“你兒子剛剛急着走呢,還是我給你攔住的。”
遲父無力地咳了一下,輕輕擡手:“去哪啊?臭小子。”
“去哪?”遲母笑道,“找他未來女朋友。”
“……眠眠?”得到肯定答案後,遲父喘息一聲,自嘲道,“你小子,還是長情啊。當時拿皮鞭天天抽你,你都沒放棄。”
遲郁不清楚他的意思,垂着頭沒吱聲。
半晌,遲父竟笑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