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僅答應了她的所有要求,還陪她玩了所有想玩的。
她抓着費理鐘的手,在過山車上興奮地尖叫,臉蛋紅撲撲的。
她坐在摩天輪上俯瞰風景,看見遠處的高塔折射着刺目的陽光,眯起眼拽費理鐘的手:“小叔,你看,那是不是昨天電視上那個明星?”
高塔上的熒幕上挂着巨幅海報——
男明星穿着炫彩打歌服,耳釘璀璨閃耀,額前的碎劉海遮住半邊臉,挑染出幾縷淺紫色,看上去冷酷時髦又帥氣。
費理鐘捏着她的下巴扭過頭來,眯起眼,聲音冷冽:
“他就是你說的夢中情人?”
“我們班好多女生喜歡他呢。”小姑娘點頭,目不轉睛地盯着熒幕,卻在男人再次将她的臉掰過來時,笑嘻嘻地挽着費理鐘的手臂搖晃,“不過他不如小叔好看。”
“真的?”
“當然是真的。”小姑娘的表情無比認真,語氣也很誠懇,“我其實也沒那麼喜歡他啦,就是大家都喜歡,我如果說不喜歡的話,會被人讨厭的。”
小姑娘盯着男人的臉,忽然笑起來:“小叔比他好看多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興沖沖補充道:“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
“啧。”男人松開捏着她下巴的手,“馬屁精。”
語氣不耐,眉眼間卻還是透出一股被讨好的愉悅。
坐旋轉木馬的人最多。
排了好長的隊。
等舒漾坐上去時,已經被太陽曬得額頭冒汗,背上濕了一片。
她想讓費理鐘也坐上來,沖他瘋狂招手。
男人卻沒搭理她,隻是看着她歡欣雀躍的樣子,默默舉起相機。
咔嚓,閃光燈照過,畫面定格。
“小叔,等等,我還沒擺好姿勢呢。”
小姑娘咕哝着,被閃光燈刺了眼,又迅速擺好姿勢,對着鏡頭露出期待的眼神。
小叔的眼光真好。
他拍的照片也好看。
舒漾穿着費理鐘給她買的裙子,薄荷綠紗裙,領口有金絲鑲嵌的珍珠,歐根紗裙擺上繡着淺綠色蝴蝶,風吹動時栩栩如生。
她抱着木馬的頭,對着鏡頭笑起來。
對着鏡頭比耶,做鬼臉。
男人不動聲色地摁下快門。
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張。
可好景不長,舒漾還是太天真了。
這種溫柔時刻持續到費理鐘将她帶到跳樓機前,買了票讓她坐上去。
“小叔,小孩子不能玩這個的。”
舒漾怯怯地說,眼珠輕顫,惶恐地抓着費理鐘的衣角。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費理鐘完全不把她的膽怯放在眼裡,反而饒有興緻地牽牢了她的手,觑着她忐忑的小臉,指着警示牌上的文字,“你滿六周歲了,而且身高也超過一米二。”
“過山車都能坐,這個怎麼就不能?”
“那不一樣的……”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敢怒不敢言,隻能無力地收攏手指,垂頭喪氣。
她就知道他肯定會選刺激的。
剛剛她撒嬌求他陪她一起玩,他卻隻願意陪她玩跳樓機,早知道就不求他了。
于是舒漾在半空中失聲,被吓得忘了尖叫,隻能死死抓着費理鐘的手,閉眼不敢看。
費理鐘倒是沒什麼表情,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好玩的根本不是跳樓機,而是她。
從跳樓機上下來時,舒漾的腿已經徹底軟了。
隻能被費理鐘抱起來,背在背上。
“小叔,真是太壞了。”
她撇着嘴,趴在他背上,想哭不敢哭,“大壞蛋!”
她怕現在哭了,等會兒費理鐘生氣,就不帶她去水族館玩了。
她隻能憋着淚水,忍着驚吓的餘韻,抓着他的背撓。
費理鐘心情卻好極了。
也任由她的小爪子在背上亂撓,撓得他隻覺得癢,不見疼。
小貓撓人都是收着爪子呢。
他笑了笑。
可在夢境外守候的男人,聽見懷中的少女發出怨憤的聲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表情微凝。
撫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覺收緊,凝視着她的臉,這是夢見什麼了?
驚吓之餘,舒漾悠然回神,從夢境中拽回神思。
迷迷糊糊間,手中的觸感炙熱滾燙。
她忍不住抓了抓,是男人的手指。
她的手正被男人握在掌心,十指相扣。
聞到熟悉的香味,舒漾又惬意地閉上眼,往男人懷裡縮:“小叔,你回來了。”
“嗯。”男人在黑暗中看不見表情,噴在她頭頂的氣息溫熱,耳畔傳來他擲地有聲的心跳。
他的懷抱溫暖又舒适,舒漾的意識又開始昏沉了。
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用臉頰貼着男人的胸膛,額頭輕輕蹭了蹭男人的下巴,蹭的男人呼吸加深才咕哝着:“小叔,我剛剛做噩夢了……”
“夢見什麼了?”
“夢見你帶十歲的我去坐跳樓機。”
舒漾還沒完全從夢裡回過神來,聲音還帶着濃烈的情緒,委屈極了。
軟綿綿的,還像小時候那般又甜又膩,像透明的糖紙,裹着蜂蜜。
費理鐘的思緒回轉,想起以前帶她去遊樂園的事。
像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但事實上,他帶她去遊樂園這麼多次,卻沒有一次讓她坐過跳樓機。
大部分時候,都是她玩的不亦樂乎,他跟在身後替她拿着快融掉的冰淇淋,在她一次次的撒嬌中,陪她玩了無數次射擊氣球。
小姑娘拿着玩具槍打不中,隻能眼巴巴望着他。
那副可憐兮兮哀求央求的模樣,總能讓他忍住心中的不耐,替她拿到想要的獎品。
她抱着那些小熊玩偶,開心的像個傻子。
夢與現實總是相反的。
也不知道她怎麼夢見這些的。
舒漾還處于半夢半醒間,混沌的意識被熟悉的氣味包圍,安逸中,很快就陷入更深的沉睡。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男人聽見她又撅着小嘴嘟囔了聲:“小叔真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