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老友重逢,回憶往事才是常規流程,于栀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她本想着叫上童佳慧和李喻昂一起,但一個剛漂洋過海歸國需要倒倒時差,養養氣血,另一個則習慣了早睡早起的生物鐘,于栀想想還是算了。
她隻去客廳搜羅了幾包零食,又拎來幾罐啤酒,然後盤坐在小床上,認真思索道:“該從哪裡說起好呢……”
姜釉白替她撕開薯片,提醒道:“十佳歌手比賽之後。”
“嗷對,上次就是說到這,那場十佳歌手比賽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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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十佳歌手比賽之後,考試比較早的學院已經開始陸續遣散學生離校,姜釉白所在的醫學院也在早放的範疇内,童佳慧和李喻昂因家在外地,一考完最後一科就馬不停蹄直奔高鐵站和飛機場,宿舍内就剩下她和于栀兩人。
她因申請了假期圖書管理員的崗位,可以繼續在宿舍多待一個月,至于于栀還留在這,純屬是因為三天前李喻昂提醒她趕緊搶票時,慢了半拍,由此探望小群群的行程就又向後推遲了三天。
于栀百無聊賴癱在床上,那時的宿舍還沒有安裝空調,直逼四十度的天氣裡,連呼吸都是一場酷刑,先是灼傷唇周,再蔓延至下颚,最終傳到四肢百骸。
她的身前身後連續吹着三台小風扇,晝夜不歇。其中兩台是童佳慧和李喻昂所留下來的,美曰其名陪她一起熬過酷暑,但那點風吹出來比她的呼吸涼快不了多少,于栀隻恨自己不能鑽進食堂的冰櫃裡。
滋滋啦啦的響聲不停傳出,坐在桌前的姜釉白似乎也感知到一絲酷暑的熱氣,她停下筆轉向身後的于栀:“我一會去一食堂,你要去嗎?”
于栀有氣無力:“我就先不去了。”
“那你想吃什麼嗎?”
于栀的大腦依舊是一片空白:“沒什麼想吃的,你自己去吃吧。”她依舊癱在床上,像一條菜闆上的翻肚魚。
這是姜釉白第一次見于栀對食物消散熱情,她簡單檢查一下,确定她隻是有些輕微中暑,這才打濕毛巾替她擦了遍臉:“你确定不回家?”
“我之前為了去見小群群,騙我爸媽說咱們下周才能考完試,結果我爸媽就沒給我留鑰匙,她們現在還在外地參會,估計要等下周才能回來。”
于栀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早知道天這麼熱,好歹把鑰匙留下來,也能回家吹吹空調,“我沒事,躺一會就好了,等下午我去超市待會,那邊的冷氣足。”
于栀一笑,姜釉白這才稍微放寬了一點心:“那你躺回,我下去幫你買點運動飲料,能量還是要補充一下的。對了,我那有蘋果,你要是餓了,先墊吧兩口。”
“好。”
盡管于栀嘴上應着,姜釉白見她那架勢恐怕還是懶得拿,折回身将蘋果洗淨放在她床邊才匆匆下了樓。
臨放假餐廳的人也少了許多,再加上天氣太熱出來的人就更少了,姜釉白掃了一圈,發現于栀平時喜歡吃的幾個窗口都怎麼有人排隊,便每樣少買了一些,正準備去水果店再捎半塊冰鎮西瓜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食欲不錯。”
姜釉白回頭,那個常年穿着一身黑的少年就站在身後。
脫離了鮮豔顔色的相稱,脫離了限定場所的氣氛烘托,他似乎像是午夜過後辛德瑞拉,悄悄斂起所有的鋒芒,重歸原始的甯靜。
但她很難判定,他是否原本就屬于這片甯靜,因為在某些時刻,她可以明顯感受到他的炙熱,他的奪目,就現在她望着他看向她的目光,短暫交彙,卻遠比烈日還要灼燙。
可姜釉白下意識想要收回視線,畢竟距離那場表白才過去三天。
是的,她的潛意識裡還是将那場演出視為一場表白,盡管常嶼青至今為止并沒有點明,但她還是窺探到了這個秘密。
或許就是那個該死的第六感在偷偷作祟,或許是他提出的做家人提議,對于她來說太具有誘惑力,又或許在某些不為人知的時刻,她同樣欺騙了自己,她的眼睛會在人群中不停地搜尋那個身影。
盡管她知道,他所常去的教學樓旁有更豐富而美味的其他食堂,并不可能讓他出現在最繞遠的第一食堂裡。
但她還是搜尋了。
就像他還是出現了一樣。
“阿姨說今天的瓦罐湯不錯,或許你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