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知道太苦了,才讓你換一下嘛。”
“可當醫生也很苦啊,不僅要讀很多很多年的書,還要天天繃着一根弦,我可受不了。不過,我看小阿笙的口袋裡還揣着單詞卡,這麼刻苦努力,或許隻有像她這樣的人才适合…… ”
男人仔細回想了一下那道身影,難得和侄女統一戰線:“你别說,确實合适。”
“所以嘛,就算為了保護偉大祖國的未來人才,小叔你也得在一片多上心一下,狠狠抓抓治安。”
“好好好,謹聽小孔警官教誨。”
“孺子可教也。”
“孔清洳,差輩了!”
“大丈夫不要拘泥這些小節嘛……”
站在樓道的姜笙,朝下樓的女人笑了笑,乖巧叫了聲人。
“剛剛和你一塊回來的,是你的同學?”
“不是,是高年級的一位學姐,她小叔是警察,正好從這邊路過。”姜笙看了看女人日益隆起的肚子,還是将實話壓了下來。
可女人一聽到警察,臉色還是有些慌亂。算算日子,那群無賴估計已經被放出來,按照他們的脾性肯定不能容忍被一小女孩折了面,一時急切抓着姜笙的胳膊:“是不是他們找你麻煩了?”
“沒有。”
“好孩子别怕,你跟阿姨可要說實話,你是為了阿姨才惹上那群人的,阿姨絕不能允許他們欺負你。”女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還是提議道:“這樣,這個周末你就先在阿姨家,老姜那邊我去解釋,等周一早上,我讓你叔叔送你上學。”
姜笙雖然臉色平靜,但内心早已波瀾起伏。
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再鎮定自若,心底也會害怕的,如今被女人一安慰,眼眶不覺有些酸酸的。
隻是她怎麼能讓一個孕婦去涉險呢?
“阿姨,我真沒事……”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老姜氣喘籲籲從外走來。老姜的發絲有些淩亂,一見女人,雙手連忙往身後藏。
“老姜,你什麼時候出去了?”女人一臉狐疑。
“出去打了會麻将。”
“那你這身上?”
“害,就是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礙事的。”老姜自始至終都沒正眼瞧姜笙一眼。
女人還想問什麼,就被姜笙快速扶走:“阿姨不是要去買菜嘛,我陪您一塊去。”
她刻意繞開面前的老姜朝前走去。
等到身後的身影漸漸變遠,女人才握住姜笙的手:“笙笙,你和老姜怎麼還這麼生疏啊,她好歹也是你媽。”
“是她對我先視而不見的。”
“你這孩子,你又不是不了解老姜的脾氣,她這個人就是喜歡做一些口是心非的事,明明心裡面關心的要死,表面就是不表現出來。”
“沒表現,可能就是不足夠關心吧。”姜笙仍不為所動,隻用雙眼快速瞄着兩側的菜攤,等到隔壁攤的大叔剝開兩根嫩玉米,迅速岔開話題:“阿姨今晚不是要煲湯嘛,這正好有玉米。您在這站着,我去幫您挑。”
姜笙飛速繞過小攤,玉米、胡蘿蔔、莴筍、排骨一并采購齊全,這才又扶着女人快速上樓。
一路上任憑女人再提起老姜,姜笙總是能找到恰當的方式,将話題轉開。上了樓,女人再三邀請姜笙過來吃飯,卻還是被姜笙以作業太多為由婉拒。
送回女人,姜笙這轉到隔壁。
看到那扇半虛掩的門,她這才松了口氣。
這意味着今晚她可以進來。
主卧的房門緊鎖而閉,客廳的沙發上依舊是雜亂的酒瓶和瓜子皮。她輕車熟路打掃幹淨,然後轉向廚房下了兩包方便面。
一碗放在主卧門口,一碗放回茶幾上。
等她蹑手蹑腳坐回沙發,主卧房門重重一推,從中散出兩張紅鈔。
“别一回來就吃泡面,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虧待你呢。你不是挺樂意助人為樂的嘛,又是攙扶又是買菜的,怎麼做了這麼久的丫鬟,連口飯也不舍得賞你吃?”
冷言譏諷夾帶着一股過堂風,房門再重重一閉,狹窄的客廳内隻剩下姜笙一人。
她沒有着急去撿錢,習以為常地埋頭吃面。
一碗面很快下肚,姜笙拿着碗筷返回廚房,等刷好碗筷,她才驚覺菜闆上那把鏽迹斑斑的菜刀早就沒了蹤迹。
打姜笙來了之後,她從未見過老姜下廚,也沒見過老姜走進廚房,可以說那小小的廚房與沙發是特屬于她的空間,老姜鮮少觸碰。
可如今無緣無故少了一把菜刀,姜笙心中的不安愈發濃烈。
她轉過身,走近靠陽台旁的次卧。
那是老姜平時絕不允許她推開的門。
但她現在還是推開了。
滿架子的濕漉毛巾搭了半個屋子,最外面的衣架上挂着老姜今日穿的連衣裙。裙子還沒來得及洗,除了領口的汗漬外,還有一圈氤氲開的粉紅。
姜笙手一停。
她很确定,那是一圈還沒處理幹淨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