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間比較有話題。”顧朝眯起眼。
叮——巨大的水晶吊頂突然熄滅亮光,來賓的注意力陸陸續續朝上看。
“尊敬的客人們,預展已開放,現可入場,各位可移步三層,跟随講解了解拍品。”
人群逐漸散去,說說笑笑去往展館。
“我們要走了,”蘭情拉起顧亦蓮,“顧先生,跟我們一起嗎?”
顧哲和顧朝同時看過來。
忘了,兩個都姓顧。
顧哲直接跟上,顧朝笑着走在他身邊。
一路上彌漫着詭異的氛圍,蘭情倒是輕松無憂,和顧亦蓮聊着拍品,相中一條孔克珠手鍊。
顧哲看見蘭情要了一張軟布,仔仔細細擦拭着被他碰過的手腕處。
就這麼厭惡他麼……
顧哲的眼瞳逐漸幽暗。
“夠了蘭蘭,試戴拍品不用使勁擦,多水靈的皮膚,都擦紅了。”顧亦蓮握住她捏着軟布的手。
“不,讓我擦。”蘭情定了定睛,反複擦着。
胃裡的惡寒在蔓延。如果僅僅是手腕觸碰還不至于另她厭恨,真正引起那道惡寒的是顧哲的話,那句反胃的話。
——“我的女人我自己管。”
自己被置于一個附屬品的位置,是某個男人的所有物,好作嘔。
她相信顧哲是随性而說,說者無心。顧哲也不是特意強調或辯駁某一思潮的人,他不屑。
對,是既得利益者的不屑。
可正因是無心的,才如此罪惡。
無心犯下的罪是最惡毒的罪,因為它甚至不認為受害者是受害者。
預展到中途,惡寒毫無緩解,胃壁始終油膩膩的,蘭情隻好暫且到甲闆處,望海吹風。
“還好嗎?”顧朝遞來手帕。
“你接近我是為了扳倒顧哲。”蘭情平靜地說出,甚至沒有用疑問句。
顧朝一愣,玩味地笑起來,“為什麼不能是欣賞莫小姐?”
“我不相信你。”蘭情說話追求效率,能直說的話絕不多費口舌。
“如果你想通過我讓顧哲亂陣腳,我勸小顧先生不用白費力氣,喬真真的作用會更好。”
“這可不見得。”他手指着一端,顧哲正朝甲闆上的兩人看過來,眼中藏着火,“看,堂哥生氣了。”
他帶着标志性金邊眼鏡,乜斜兩人一眼,海風卷起的簾不斷依偎着他僵直的身子,随後滿身戾氣地走近。
“品味真差。”不知是在諷刺蘭情還是顧朝。
“慚愧,”顧朝彎腰認領,“的确比不上堂哥的品味。”
“知道自己品味差就少跟别人的妻子站在一塊。”
“就是因為品味差又年輕,所以才需要嫂嫂指點迷津啊。”
顧哲揚手一掌就要打到他臉上,卻被蘭情攫住。
兩個男人都沒料到這發展。
“要打去酒廊打。”蘭情道。
在甲闆打大家也看不見啊,她沒有錢賺還可能被殃及池魚誤傷到。
顧哲面色鐵青,之前蘭情種種反常都被自動腦補成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說你怎麼總是住外面,原來是有新歡。”
蘭情:“???”
天,好會倒打一耙。
“堂兄……”
“我和她的家事沒有外人插嘴的份。”
顧哲不知自己哪冒出的火氣,男人的尊嚴?丈夫的臉面?但那都不重要了。
自己可以私會喬真真,不過等處境轉換,他發覺自己一刻也忍不了。
“這就是顧先生的風度?隻會逮着女人造謠?”
“造謠?”顧哲認定的事從不承認弄錯,“還用造謠嗎?你可真護着你的情夫。”
蘭情不吃自證陷阱這套,笑盈盈道:“顧先生彼此彼此嘛。”
“别被我抓到證據。”
“萬一沒有抓到呢?”蘭情問。
“怎麼?你奢望我賠償你損失?”
“不夠,”蘭情搖搖頭,“不夠的顧先生,有一天你會跪下來,錄視頻求我原諒。”
顧哲竟一時分不清她是說笑還是認真的,莫大的迷惑後,爆發出譏笑,“好,我拭目以待。”
他頭也不回走遠。
顧朝留在原地,禮節性地鞠了一躬,“是我連累了你。”
蘭情打量着他,白膚白西裝,禮貌、幹淨、不染纖塵,卻從出場就腥風血雨,能争奪家産的怕是沒幾個簡單角色。
“我餓了,”她将包甩在肩後,“走吧。”
午餐時間,美食至上,秉承着理念,蘭情抛卻彎彎繞繞縱情享受。
奈何顧哲的眼神膠水般粘在了她身上,存在感極強!
那眼神對她與其說生氣,更多的是探究、狐疑。
被斯内普盯哈利式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蘭情幹脆搬到小包間裡,放下骨螺紫房簾。
“夫人,酒廊有波亞克列級酒莊的葡萄酒供應,需要幫您放到房間嗎?”酒侍推着車。
一聲‘夫人’,蘭情柳眉一蹙。
“放房裡吧。”酒水嘛,沒多少人會拒絕。
“好的,是4006房嗎?”
正要應聲,蘭情福至心靈。
不對,自己沒有提前透露房号,船上幾百号人,一個偶爾出現的酒侍也不會在茫茫人海中準确記住其中一人具體的房号。
正常的問法不該是“請問您的房号是多少”嗎?
且下午大部分來賓都仍在預展展館,選擇送酒也不合時機,有問題。
“你記錯了,”蘭情好心指路,“我住的不是4006,是4079。”
4079——顧哲的房号,她親眼見到他的行李箱被擡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