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情!”她成心的吧,趙啟州臉色由期待轉烏,“少給我裝蒜。”
赤裸露骨的羞辱隻怕耳背了的人才聽不出。
“今年的男式隻剩兩件了,春晚同款。”蘭情一手舉着一件衣服,标牌:五百。
“我不是來買衣服的。”他費了那麼多功夫,那麼多功夫!輕而易舉冷落了?連個忽視的信号也無。
放下自己比放下一張用過的餐紙巾還輕。
萬千個螞蟻在趙啟州心頭爬,而始作俑者一臉人淡如菊,雙眼裡連恩怨也無,聽他拒絕,有了精神。
“阿嬌,送客。”
趙啟州:“你們的态度也能掙錢?這家店有客人才怪。”
賺得不就是你的錢?
“客人?”蘭情指指他站的地磚,“這裡不是嗎?”
“激将法對我無效。”趙啟州不會再落入圈套,“是我高看你了,你還不夠格跟我鬥。等我愛人的店開起來,你可千萬不要倒閉。”
蘭情表情了然:“你買店花光錢了?”
早說嘛,她衣架一扔,原地光速變出一件新衣,“男式西服,單價七百,今天清倉。”
“我說過我不是——”
“如果買不起還有這件,單價六百,少一百塊,适合沒有現金流的老闆。”
“不用。”趙啟州把衣服一奪,看不起誰,“就這件,多少錢我趙啟州都出得起。”
直到走出服裝店,趙啟州提着散發木香的紙袋,後知後覺品出那麼一絲不對勁,自己明知是計又中計了!
次日上午,趙啟州的新店早早擺出開張的花籃,正式進行開張儀式。
開店儀式請了不少李家和趙家的親戚,親朋好友聚在一起,眼尖的人認出李蘭情。
兩家當年訂婚多有交集,退婚又鬧得紛紛揚揚,其中不少都和李蘭情有過節,從前原主仗着有夫家撐腰對每個嫉妒自己的人都頤指氣使。
現在原主落魄了,還不得趕緊來踩上一腳。
趙啟州的二嫂,原文中嫉妒原主貌美,經常被趙母拿來和原主做對比數落,後又嫉妒原主嫁得好,可逮着機會。
“哎喲,這不是甩了我弟弟的李大妹子嗎?你不是嫁人了嗎,咋還要出來幹活?”
“二嫂别戳人家痛處了,人家老公破産剛死,怪可憐的~”
親戚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對不住啊李大妹子,我不知道你老公死了~你别往心裡去~”
自從蘭情來服裝店放衣服被她們看見後,一群人隔三差五來店前冷嘲熱諷。
一日,這場面被趙啟州撞見,他看得眉心一擰。
無論多麼尖酸刻薄的話,李蘭情都沒給任何反應,當對方是空氣般略過。
蘭情冷眼看着找茬的親戚,挑了個亮堂的地方手掐一沓厚鈔票在光線一張一張給店員發工資。
她什麼也沒做,掏出一大筆錢的一刻,幾天的冷語都反彈回了那些人身上,小醜竟是他們自己。
親戚們破防的表情盡收趙啟州眼底。
——她不在意,對于趙家二嫂等的親戚李蘭情她不在意,就像上帝不在意蝼蟻是否在罵她一般。
她的眼裡倒映不出任何人。
哪為什麼和自己就針鋒相對的?
趙啟州竟然對這點區别對待有了一絲新角度的看法,她那本該令自己讨厭的态度顯得可貴難得,同樣是諷刺,對别人李蘭情惜字如金,理也不帶理的,對他卻事有回應。
意識到自己是不同的,趙啟州有種獲得獎賞般的快意。
他倏爾一錘牆面,将自己從逐漸沉溺的快意之海中扯出。
清醒一點,差點着了她的道,那個女人那麼對他,他卻把持不住地沉醉,理智回籠,快意淡去,徒生一股被人當狗釣着誘餌耍的怪異。
趙啟州啊趙啟州,别忘了她就是個揮鞭子釣人的女人。
“她肯定是傍男人了。”他聽見二嫂又開始酸溜溜地風言風語。
傍男人……隻有趙啟州清楚在聽見這句揣測後,自己自持的皮囊下真正想的是,為什麼被傍的不是他?
一瓢拖把水潑向嚼舌根正歡的親戚,店員敲着水瓢,“再亂說我們店長我就真潑你身上了!”
“欸你這小姑娘有沒有素質!再潑一下試試!”
又一瓢拖把水潑來,趙家二嫂一群人尖叫着左躲右避。拖把水濺了一地,趙啟州默默把車開遠。
“好了阿嬌,”蘭情象征性地動動嘴皮,“潑膩了就回來。”
趙家二嫂等人吃了癟,躲着潑水罵個不停,一道腥重的拖把水恰如其時潑來,灌入他們開罵的嘴,棉衣被淋濕得外濕裡幹。
過了幾天店門前徹底清淨,再沒人自找麻煩。
除了原主女兒李小珍吃完午飯會跑來玩,店員很喜歡她,但最會帶孩子的,當屬收破爛的少年。少年每次來都能順帶輔導李小珍的語文作業,這個年紀的孩子愛玩管不住,少年總能三兩句勸住。
“看不出,你居然是語文老師。”一大一小兩人做着寒假作業,蘭情路過瞧了眼。
少年從攤開的《寒假作業》中擡眸,淡淡一笑如白水。
店裡新到的貨全部入庫,蘭情排好時間趕往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