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像是缺一頓飯的人嗎?蘭情拿起照片,一張蔥鼻綠豆眼的麻子臉就快撲到眼前。
難以相信一代導演對不上相的定義居然等同整容。
本想以貴人身份向蘭情施壓、用她賣合作商人情的導演沒料到會□□脆利落地拒絕,沒說幾句,就被送出門外。
隻聽砰地一生,屋門落鎖。
其餘上門說媒的親朋好友也一并打發。
人一旦出名,遠出五代的親朋好友都開始來獻殷勤,順便帶來一堆歪瓜裂棗的“适婚”對象。
蘭情幾乎是看一張照片扔一張,有人尴尬地掩笑:“哎喲不愧是演員,眼光就是挑。”
也有人苦口相勸:“普通人裡這樣的男人很出挑了,你也老大不小别挑了。”
“給我推薦這些人是什麼心思?”蘭情将照片一攤,原封不動擺在她叫不出名字的表姑面前。
“那不是關心你嘛,想你嫁個好人家,别錯過這村沒這店了,而且年紀大了生孩子就不好生了。”
“确定不是為了你們自己?”
叫不出名字的表姑表情凝固在臉上,勉強松動了下,擠出笑:“哪會呢?我們是真一片好心。去說幾句話又不會少二兩肉,大家要不是親戚誰推薦人給你啊?”
“有道理。”蘭情認同着,下刻話鋒一轉,“可是我連親媽都沒幫,為什麼要幫你們呢?”
砰,門無情地關起,說媒的親戚結結實實吃了一記閉門羹。
“媽媽,你要走了嗎?”屋裡陌生的客人走後,李小珍從卧室探出腦袋。
“你想我跟她們走嗎?”
李小珍一個勁搖頭。她不好意思開口,其實她心裡有許許多多自私的想法,不希望媽媽再有新的家人。
多希望媽媽隻有自己一個孩子,這樣媽媽的愛就全屬于她。
書本上的知識說,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可即便是錯的,她也想遵循自己的心。
媽媽不需要多餘的孩子,如果媽媽以後有了新的孩子,自己一定會把他從搖籃扔到窗外。
一隻手觸碰李小珍的額頭,她所有想象煙消雲散。
蘭情道:“我不會跟任何人走的。”
“可學校裡的小紅說沈叔叔也喜歡你,我好怕。”
沈叔叔?沈寒影嗎?
“他啊……他暫時沒功夫管我。”
沈寒影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他在公開采訪中發表暧昧模棱的話語、在大衆視野做出過于親密的舉動,企圖用輿論壓力逼蘭情就範。
然而企圖才跑到一半,站在輿論風口浪尖的就換成了他本人。
最近大批狗仔曝光沈寒影作風不良的快門照,并放出影帝寶座實則為内定的信息,一代影帝清儒人設濾鏡不保,公關部門忙得焦頭爛額。
沈寒影找狗仔開價商議,結果得出拒絕交照片的回複,說有人給出了更高價。
【支付寶支出成功,收款方已收款。】
蘭情劃走系統提示的現金支出,燒掉與狗仔團隊的信件,删掉傳信。
從這之後,沈寒影再也沒獲過獎,仿佛被剝奪了全部頭銜,繁花似錦的前路不得不戛然而斷,冷處理等輿論風波過去。
說是這麼說,人生又有多少年頭供等待?
蘭情陸續參演了其他作品,幸運捧回一座不高但也不低的獎杯,此前這座獎杯呼聲最高的得主,是沈寒影。
沈寒影看她的眼神也變了,蘭情一個提裙跨過他,接住台上的獎杯。
頒獎典禮持續到後半夜,後台休息室正好沒人,隻留蘭情在脫禮服。
清晰可聞的步履聲在地上摩擦,風輕微帶動窗簾
一股逼人的寒氣貼近後脖頸,蘭情取下項鍊,堪堪回頭。
沈寒影鉗子狀的手停在她脖後幾寸之外,在她突如其來的回頭下,那隻手怔在半空,随後轉頭向下,撿起地上拖長的裙擺。
“裙子亂了。”沈寒影說完,闆着臉離開了門。
門一關,逃兵般的腳步聲從長廊跑遠。
頒獎場地外聚集了不少影迷,見沈寒影一出現激動地高呼。
“沈老師!我們永遠支持你!”
沈寒影腳步淩亂,沒有一點反應,接過助理手中的車鑰匙,準備自己開車。
打開車門,一名婦女驚恐地咳煙:“喂!你幹什麼!這我的車!”
認錯車了!沈寒影冷冷關上車門,擠過人群上了另一台。
“喂,我要見張老闆,”沈寒影對着大哥大對頭接電話的人命令,“這次的獎說好了是我的,為什麼給李蘭情?”
“什麼叫我喜歡她給誰都一樣!”沈寒影一掌重重拍在車窗邊,“我喜歡誰是我的事,不是要她成為一個比我強的人!”
哐——後方一沉,沈寒影才恍恍惚惚察覺自己轉錯了方向,這座石橋沒有護欄,後車輪淩空,強大的拉力将他整個翻了個座。
大哥大受慣性甩飛出去,車輛毫無預料地翻掉江中,腥冷的江水沒入車窗,沈寒影想出去,然而掠過眼簾的是一片黯淡。
他不住地咳,綠黑綠黑的河水裡,飄上幾縷猩紅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