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證嗎？有物證嗎？”蘭情笑，“空口無憑呀。”

關系不好的人吼兩聲，不去查證就立刻相信了隻言片語是影視劇才有的橋段。

不過，她相信賀宣幹得出來。

那個沒有任何威脅、氣質幹淨的男生，能在半山小院讓無辜的人自稱綁架犯投案，能當上賽貝斯學生會會長，蘭情從沒相信他就是個簡單的哥哥。

下午的下課鈴打響，蘭情來到高三三班，抱着高年級的習題冊。

“賀宣，你妹妹是來找你的嗎？”同桌提醒賀宣，“她手上拿的是你的書嗎？”

蘭情手裡捧着書，大家都以為大概是來求賀宣教題的，上次她進入教室的記憶還曆曆在目，有同學不由自主地避了避。

賀宣取下眼鏡，靜靜端詳着她。蘭情的臉色怎麼也不像開開心心來見哥哥的，忽然，她開眉笑起來跑向他。

“果然啊，你妹妹這次就是來找你的。”

賀宣一聽面色也漸漸認真起來，似乎在等待，但臨近他的座位時，蘭情一個急轉彎拉起蘇柔，和上次一樣。

“等等。”這次，賀宣終于喚住蘭情。

蘭情回過頭，“你有事嗎？”

賀宣想了下，的确沒有任何理由叫住她。

[沒事不要打擾我學習。]

三班的幾雙眼睛直起來，賀蘭情居然心裡居然是這樣看賀宣的？

賀宣将一張黑金票遞給蘭情，“一周後的節日慶由我主持，這是入場券，如果你想放松……”

[不去，打擾我學習。]

賀宣的話沒問下去，偏偏蘭情面上還是一團和氣，“謝謝，但是我去不了呢～”

他胸膛略微起伏：“你是想？”

“學習。”

蘭情晾下入場券，表情食如嚼蠟，拉起蘇柔就走了。

三班的氣氛凝固，有同學眨了眨眼才恢複點人氣。

再糊塗的三班人也看明白了，這是個小情小愛輸給學習的事。

“賀蘭情以前追那麼緊，這就甩了我們班長？”

“女人變心就是快。”

“噓噓小聲點，什麼甩了，她都得手，别讓班長聽見。”

“班長，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同桌聊得興起才反應自己說太過了。

“你妹妹不來纏你挺好的，喜歡我們班長的人來來去去，流水的喜歡鐵打的班長。”

賀宣扭過頭，“流水的喜歡？”

在同桌緊繃的神情中，他舒展笑意：“很藝術的說法。”

*

自習室内，蘭情查閱着校史。賽貝斯前身是五十年前初代院長李小珍草建的一所臨時女校，意在給因貧困而無條件升學的孩子義務教學。

經過十餘年教學和其餘名校合流，正式建成賽貝斯。

建校後，性質就變了。初代建校成員風流雲散，賽貝斯的宗旨變為精英優績，以“精英搖籃”著稱。

學院的許多規則建校就存在，但的确是近十年才猖獗到掩飾都不掩飾的，也正是賀宣入小學的年份。

蘭情問蘇柔：“你覺得賀宣是怎樣的人？”

“是個很好的人啊。”

“這是新的玩法。”蘭情合上沉甸甸的校史，“你是不是還是對他心存感激，因為他是全班唯一一個對你态度好的人。”

蘇柔不明所以地點頭。

蘭情閉眼默想，旋即睜開：“他在把你當玩具。”

他需要一個新的玩具和玩法。

賀宣從不參與派對，任何事情也不親自出面，單純羞辱被選中的學生對他已經沒有吸引力，這就是他的玩法。

學生會長、班長、規則的締造者，掌控大局的快感是物理上的欺辱無法啟及的。

而考進學院的貧困生是未知數，他們不像賽貝斯其餘學生一樣，有利益關系可以相聯結，他們沒有理由服從他，他們當中有的人“讀書讀傻了”，錢收買不了，不懂“規矩”。

但沒關系，他們進了賽貝斯就會受到無邊的惡意，賀宣會為需要的人送去溫暖。

被送溫暖的人不會知道，自己的困境與痛苦，從來都是他設下的。

困境是捕獸鉗，被選中的是獵物，賀宣是獵手。當被捕獸鉗夾碎傷口，血流不止時，獵手掰開鉗子，安撫着哀痛的獵物，而後帶回籠中飼養。

自習室的門被推開，一名同學張頭望腦，“賀蘭情同學是哪位，有送你的花。”

一大束純白色大麗花擺在木質長桌，花束中央一枚胸針卡着粉藍色的賀卡。

賀卡上是一行秀麗字迹，自述沒來得及恭賀賀蘭期中考成績進步，特意補送的花。

屬名，賀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