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獲悉大量從自己的故鄉來的信息,蘭情有些暈眩,從别人的口中聽到和自己來處有關的事,是這樣真實,真實得有些不真切。
少年随她坐下,像個漏氣的粉沙包,“你不生氣?”
蘭情隻問一句:“我的父母還好嗎?”
“我不知道。”他垂下眼眸,“我的工作任務是不離開你的範圍,确保你的存在,其餘的資料上沒有寫……但是、大家都在等你。”
蘭情哼笑一聲,“聽起來像監測。”
少年不做聲。
“姐姐,請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我的名字是你取的。”
“那是因為你說你沒有自己的名字。”說到這兒,蘭情福至心靈,“你為什麼會沒有自己的名字?”
“沒有人給我取過。他們取的我也不喜歡,但你給我取的我很喜歡。”
蘭情喚了聲那個名字,他清俊如山黛的眉骨鼻梁下瞬間紅如妍花。
她微微笑了,又叫一聲,對方不再将臉轉過來。
“不逗你了,你找到讓我回家的方法了嗎?”蘭情收割氣運的目的就是回到自己的身體,如果能有更快捷的近路她并不拒絕。
觀察少年表情三秒,她終于放棄,看來是沒找到。
“那你沒用了。”
“等等、”他見蘭情起身,急忙前傾身子,“我、我可以幫你找,我們一起找!”
蘭情婉轉回頭,帶着笑,“真的幫我?那你開個價吧?”
“價?”對方沒想到蘭情會讓他開價,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以後,你能多叫我的名字嗎?”
這麼簡單?
但他的要求就這麼簡單,蘭情問:“你很喜歡這個名字嗎?”
“很喜歡。”他望着蘭情,眼瞳躍動着粼粼曜光。
蘭情本來打算離開,忽然停住腳步。
豎琴旁的少年歪頭,“姐姐?”
她收回已經伸出琴房的一隻腳。
哪裡不對,哪裡邏輯不通,她沒想通的疑點在複盤間咔哒解開。
蘭情轉身回眸,滿眼關切的少年猝不及防險些撞上她的額頭。
“你是從我的世界來的?”
少年狀若小鹿地點頭。
蘭情冷笑,“你不是。”
“既然要确保我還存在就一定會和那個世界的人有聯系,不然哪有人知道你的情況?能和那個世界聯系,為什麼會沒有回去的辦法?”
“一個人買機票都會考慮返程,一個能做出冷凍倉的組織怎麼可能連返程的路都沒考慮,否則怎麼喚醒我?”
“除非你不是來自我的世界,今天說的從頭到尾都是謊言,又或者那個世界出現了無法返程的變故,不能和我說。”
“我……”少年交疊在豎琴上的手不慎撥動一根弦。
蘭情:“看着我的眼睛。”
他不看。
突然,耳邊傳來一個名字,是蘭情在叫他,他乍然睜眼,慌亂的眉眼落進那雙就在咫尺的眼瞳中。
她說:“你真的很不擅長撒謊。”
少年的眼裡染上愧意,像是下定某樣絕心,退了半步,拉開與她的距離。
周圍的空氣震顫着,氣流在琴房内飛速竄動。
“抱歉。”他說完,身軀從四肢變得透明,蘭情伸手阻止,手指直接穿透他的軀幹。
沒有實感,就像穿過了一幕投影屏。
四周的風叫嚣着,最終歸于平靜,少年也蒸發地無影無蹤,憑空消失。
讓他逃走了。
蘭情回憶着觸碰時的奇異感覺,另一隻手不自覺交疊在剛剛穿過一個活人身體的手指上,細細撫摸着。
“别再被我遇見你。”
她按出系統,進入控制面闆,查看着還要還多少債務。
系統不看氣氛地頂着機械音念出數額,蘭情戳着按鍵,反反複複點開又退出将系統繞暈。
門又被推開了,夏妍抓着把手,“蘭情,你怎麼一個人在琴房?”
看到琴房全景後夏妍一個閃避,“天,這裡是刮台風了嗎?!”
蘭情迅速收拾起心情,打斷一驚一乍的夏妍,直切正題:“出什麼事了?”
“是賀桓的案子,”夏妍臉上寫滿憂慮,“我給你發消息沒回就來找你,警方都傳喚到學校了,要你和你哥做筆錄。但是你哥不見了,說是請假了。”
賀宣請假了?
蘭情想到一個地方,“沒關系,我想我知道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