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平等國萬裡晴空，人們聚在大禮堂前，要審判一名犯人。

罪名是破壞公共财産人造子宮，不遵守平等，以及有私有制傾向。

私有罪在平等國是重罪，有一點私有傾向的人都必須處決。

但這幾百年來人造子宮的基因清楚技術很成熟，除了某次恒星不穩定誕生了一批沒清幹淨的人。且因為沒人犯罪，平等國已經近百年沒有過公開審判。

犯人被處以火刑，科技先進的平等國對犯人的處刑如此落後，就像是故意保留下來似的。

公民們每人一根細長火把，一個接一個排隊扔向火堆。行刑是集體活動，每個人都要參與，每個人。

火堆熊熊點燃，火舌仿佛能舔舐人心某處原始的殺欲，人們興奮之餘也升起一絲驚奇。人造子宮生産的人類，還會産生私有制的傾向麼？

處刑犯也異常詭谲，活生生被火燒成灰沒有一點反抗。

這個答案很容易參悟，因為犯人不是活生生的。

在火刑前，Q333就已經斷氣了。火刑場上的不過是履行審判寓意的空殼。

——“找到你了，我要你。”

蘭情從一個機器人嘴裡聽見飽含情愫的話，愣了片刻，雙方就兵刃相接起來。可是自己終究拖着個人，機甲也老化地厲害，近戰有些吃虧。

一抹鋒利的長刃貼身而過，手無寸鐵的喬真真差點被刺穿。

蘭情扔出一杆槍：“接着！”

槍抛到喬真真手中，她摘下眼罩，看清上空被中央AI控制的機器人。

喬真真和蘭情合攻而來。

“沒有用的。”機器人扭頭望向喬真真，她忽然一陣痙攣，倒在地上。

“你怎麼了？！”蘭情抱住她。

喬真真咬着唇，“我不知道……以前也沒……”

【警告，警告，宿主攻擊機器人行為OOC，嚴重違反快穿規則。】

【警告，警告。】

系統怎麼會在這時出問題？

看着上空淺笑的機器人，蘭情腦中一個猜想浮出，“是你制作的系統……”

中央AI從最初就在監視她了，喬真真在許多的世界裡當了它的監控器而不自知。

中央AI：“你們有你們的系統，我也有我的方法。”

“你想讓她跟在我身邊掌握我意識躍遷時的經曆？”蘭情的眼森冷無比，“你發明了系統，騙她說是提升演技。”

所謂提升演技的快穿系統是幌子，它成功在她身邊安插了攝像頭，所以即使蒙着眼，它也信誓旦旦能找到自己。

【警告，警告，快穿任務失敗，現在給予宿主銷毀協議。】

【宿主靈魂清除中。】

一聲槍響掩蓋了系統的聲音，是喬真真開的。

“啰嗦。”她抹了抹鼻端流出的血。

“别動！”蘭情抹着她不斷滲出的血，“我現在給你找止血藥。”

“省點力氣吧，姐姐，人要死攔不住。”喬真真笑起來，“說不定我反而比你先回自己身體了呢？”

下一波攻擊襲來，想象中的劈砍沒有到來，眼前綻開芍藥花，殷紅噴灑在光亮的機甲上。

自己臂彎裡的喬真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移到前方，大片刺穿深透了她的肩膀。

“？！你瘋了嗎？”蘭情的大腦短暫停了一秒才理解過來當時的場景。

“你才瘋了，不趁機攻擊反倒去管一個要涼的屍體。”喬真真表情倔強。

她像中箭的飛鳥，從空中落下，蘭情接住她時身體已輕得不像話。

“反正都要死了……我不想欠你。”

喬真真的手捧起蘭情，畫下一抹血做的紅，“姐姐，你還記得嗎，你請過吃過飯。”

“我帶你走。”蘭情扛起她逃。

喬真真扭過頭，拒絕了，“不要帶我，把我留在原地，我想留在大地上。”

後來的話聽不清晰，她的口角被血沫堵住，蘭情垂下頭，在她眼中看見兩個小小的自己。

“果然還是好不甘心，沒有演成女主角……”喬真真猝然松手。

喬真真離開了，機器人道：“她是個很好的眼線。”

時至今日，蘭情依舊在想，她會不會其實先自己一步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世界？會不會已經演上女主角了？

随着喬真真再無法快穿，問題再也不能畫上句号。

蘭情盯着手臂的傷疤，自己和她不同，這具皮囊就是自己的身體，死便什麼都沒有了。

最初，蘭情沒有遵從喬真真的遺志，背着屍體逃了。

“我給你帶了吃的，要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