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人,你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除你以外的人都不配稱為人類,為什麼你要拒絕我?”
蘭情擊退士兵,另一波又起。
它到底造了多少的機器人?
她咬牙道:“你說的話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有區别嗎?”
“當然有,這隻是你理想中的世界,不是我的。我,不需要你。”她給出了最冷酷的回絕。
它像被刀子插入胸口般悶嗆了聲。
“你聽清楚了麼,我不需要你。”
隔了很久光柱裡才傳來一道歎息,“真奇怪啊……AI是沒有情感的才對。”
“……沒關系,我的主人,抹除你的記憶你就會接受完美的幸福了,我是為了你好啊。”
話音落,機器人的攻擊變得更加高亢兇猛。
一條半人寬的空間縫隙突然出現在蘭情身邊,少年從縫隙中探出手。
他的肩上血殷淋淋,受了不輕的傷,另一隻手拿着蘭情贈以自衛的槍。看槍口的灼燒痕,經曆了不小的惡戰。
“抓住我!”他喊。
蘭情收起機甲,穩穩攥住他的手,被他使勁拉進隧道,發絲交疊,慣性驅使的身軀幾乎要擦過彼此的唇瓣,少年先行向後縮回一段距離,避開近在咫尺的臉龐。
“你還活着?”蘭情喘了口氣。
他将槍搭在膝上,嗯了聲,“你的槍,很好用。”
見他和蘭情攜着手,光柱裡的聲音多了一絲忌恨,“是我留了你一命,人類小孩。”
“你敢帶走她?”在此之前的打鬥隻是主人和它的小争執,其餘的無關人員憑什麼敢來橫叉一腳!
說不定主人在超空間渡過一夜,說不定主人日久情深,說不定自己慢慢呵護,主人就會感受到它給予的幸福,殘缺不全的人類,憑什麼破壞!
“你先走。”少年剛說完,身體一輕,蘭情的機甲已經将他也帶了起來。
“傷口,很疼吧?”蘭情看着他肩頭血迹,欲言又止。
少年木愣一下,笑道:“已經不會疼了。”
“你可不能死,你答應過我要送我回家的。”
少年握緊槍,“好。”
按照他們的計劃,下一步便是最關鍵的一步,把中央AI引出超空間。少年故意沒有關閉縫隙,金色的光芒如藤蔓快速向前蔓延,吞噬着後方來路。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蘭情回眸,“豪斯,你推導很多與我相遇的未來,為什麼不接着推導我會不會跟你走呢?”
中央AI沒有答話,刻意回避了話題。
答案心知肚明,蘭情想,它一定在推導時就知道了:不會。
但它不是輕言放棄的AI,即使希望渺茫,它也想嘗試改變前方的死路。所以它才會一步步引自己适應平等國,放任自己親自去尋找真相,降低自己的抵觸感,而不是第一時間和盤托出。
這是在祈求嗎?
它的祈求她不能答應,再來多少次也一樣。
相信在推導出的所有時間線裡,那個蘭情甘願答應它留在平等國的情形從來沒有出現過。
它不是人類,不理解人類的渴求,隻會遵循着最優解去調配所有事物,這次任性,是它在為它自己做的最優解。
又或者說,它如今太像一個“人”了。
過往一張張任務目标的臉掠過蘭情腦中,最後以一張金光彙聚的人影收尾,一路想想,她一直都在說不,又怎麼可能答應它?
少年問:“你記得出口嗎?”
蘭情躲過機器人的一顆炮彈,“我們就快到了。”
一陣光怪陸離,周圍的空間驟然亮堂,少年久沒見日光的眼睛被刺地緊閉。
出來了。
他們停在平等國大禮堂頂端,上方的黑洞裡,一截根須一樣的金色光芒與之一同出來,它像活物無聲怒号着,搗毀着大禮堂的磚瓦。
平等國的大地因為中央AI的憤怒震顫起來,天空發出鋼架相撞的斷裂聲。
人們從沒經曆過地震,在原地茫然了一會兒,又恢複了行走和固定的生活流程。
沒有人擡頭看一眼天上的黑洞,因為沒有命令擡頭,所以每個人都不會擡頭。
直到一名“編号”不慎被碎落的大禮堂石塊砸成血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