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城内，風骨潇潇，哀怨彌漫，冰天雪地之下覆蓋着無數無辜之人的哀怨仇恨，震天奪地，試問蒼生，不得安甯。

“你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就要啟程回西州。”李聽瀾柔聲道。

感受到頭頂的目光，莊苑立即會意應下，便離開了此處。

十五見此番場景，眼神中帶着探究的意味看着李聽瀾。

李聽瀾沒有搭理他撇了他一眼便看向了身旁的少年。

“我姓白，名煦年。我父親乃益州城主白若華，而母親乃是鎮國府嫡出的二小姐沈潔。”

白煦年一開口便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李聽瀾給十五眼神示意一番，十五立即心領神會，把白煦年牽扶到一旁坐下。

“益州城發生了什麼，是什麼人屠的城。”

李聽瀾直截了當的問道。

白煦年沒有立刻回複他，顫抖的手緩緩放入懷中，掏出幾張沾滿血漬的白紙。

“此乃我父親臨終時交給我的，他囑托我一定要帶給翊榮軍。”

說着便把手中的信紙遞給了李聽瀾。

“是睿王李遂勾結蠻夷，屠盡益州。”朝明帝後宮妻妾成群，子嗣卻不多，耳順之年不過四個皇子，六個公主，而李遂便是朝明帝的第一個皇子。

“李遂幾個月前給我父親寫了一封信，想讓我父親歸順于他。益州是絕佳的武器制造地，李遂看重的就是這個，他想舉兵推翻大郦，若是益州被他收割，那對國家百姓而言就是一把懸在空中的利劍，我父親明知其道，便拒絕李遂的召擇。”

想到此處白煦年咬牙切齒啐了一口罵道“卻沒想到李遂這個畜牲，眼看召擇無果，便勾結蠻夷屠了益州城。”

“益州靠近北方與塞北接壤，看來就是李遂打開了自己駐守的邊境國土，使蠻夷趁虛而入的。”十五表情嚴肅的分析道，想到此便側頭看向身旁的李聽瀾。

李聽瀾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帳内彌漫着十分濃重悲涼的氣氛。

見眼前二人沒有多說什麼，白煦年繼續開口道“父親派人傳信，卻被内應從中攔截，副城主王禽早已被李遂收割，在蠻夷攻城之日，王禽偷偷打開城門，把這些人給放了進來，才使得益州城不到一天便被屠殺怠盡。這些畜牲殺了官兵，把百姓圍了起來通通折磨而死。”

許是在外面受凍太久，白煦年說完之後，鼻涕眼淚一大把，看起來狼狽至極。

十五見狀便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遞給了白煦年。

“擦擦”

撇了一眼白煦年後，十五便走到了李聽瀾身邊。

“殿下，要傳信回京嗎？”

按照白煦年所說的，此事事關重大，牽連甚廣，饒是此事流傳出去，百姓惶恐，必定使得邊陲之國蠢蠢欲動，若是一舉讨伐大郦，那以大郦如今的國力，恐怕頃刻之間便會被瓦解殆盡。

十五自小和李聽瀾一起長大，李聽瀾能想明白的事，十五未嘗不能。

“不用，按照此勢，朝中必然遍布着李遂的勢力，傳信回去，他們隻會咬定我們憑空捏造。”

李聽到說到此停頓了一順，似是想到什麼便繼續開口道“明日你帶領翊榮軍繼續向着西州出發，我獨自前往健康，記住不得讓其他人知道我不在軍隊之中。”

“殿下孤身一人前往健康，我實在不放心，就讓屬下派遣幾人跟随殿下，保護殿下安全………”

“不用，此事我自有安排，你順利把翊榮軍帶回西洲，我不在的日子裡，西州便交給你了。”

十五還未說完，李聽瀾邊打斷了他。

見李聽瀾早已做好決定，十五便也不再多說。

“是，殿下。”

見二人說完，白煦年起身走上去跪在李聽瀾身前。

“我在父親和城中百姓的掩護下才得以逃脫，我想勞煩殿下可否派軍隊安葬城中百姓，此恩此情，在下沒齒難忘，在我有生之年，必定追随殿下，為殿下所用。”

說着便舉頭狠狠的朝着地面磕了下去。

“罷了，你起來吧，明日一早我安排人把城中百姓安葬好。”李聽瀾歎息道。“十五，你帶他下去歇息吧。”

十五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人，朝着李聽瀾微微颔首道。

“是”

便上前把白煦年牽扶起來，向着外面走去，離開了此處。

直到帳簾徹底關閉後，李聽瀾便回到了桌邊坐下。

拿出剛剛白煦年交出的信，借着燭光李聽瀾看清了信的内容。

信的内容控訴了李遂的惡行，以及守城失舉的無奈。

赤硝魂古塔，白骨鐵铮铮。

金沙卧邊躺，以雪為褥節。

甘為池中魂，不舍天上月。

鴉雀聞啼來，啖血食其肉。

至死，他們都從未有歸降之心。

铮铮鐵骨，心系明月，甯死不屈，永不歸降。

外面的大雪仍在繼續，這是益州第一次下這麼久的大雪，大雪紛飛，絡繹不絕。

*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十五便指揮着士兵把城中百姓屍首安葬于城中的空曠土地。

莊苑和慕時起的早，見士兵在安葬城中百姓，便也跟上前幫忙。

“阿姐，我們真的要跟着翊王殿下嗎？”

莊苑一早便與慕時說了自己的決定。

“嗯，隻有跟着他，我們才不會被青龍谷追殺，待危機接觸，青龍谷把我二人淡忘，我會為你求得自由之身，你便可以離開西州去過你想過的日子。”

“阿姐，那你呢，你不走嗎？”

莊苑聽此一愣，看向遠處的李聽瀾，想了想緩緩開口道。

“我有些事需要去做，待一切完成，我便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