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過,律法亦有人情。”冷陌淮注視着她,語氣平緩,“為官者當秉公執法,可百姓卻是不同。”
這話,像是别有深意。
舒之薏思忖片刻,忽覺豁然開朗。
她眼眸一亮:“大人,我明白了。”
冷陌淮淺淺一笑:“嗯。”
“大人,我出去一趟。”
“可要我陪你?”冷陌淮目光溫柔。
舒之薏搖搖頭:“不用,這次我不想麻煩你。”
“好。”
舒之薏站起身,離開審訊室。
見她離去,冷陌淮也站起身,開口道:“我出去一趟。”
邱青椋問:“大人,你是要暗中跟着舒姑娘嗎?”
冷陌淮“嗯”了一聲。
他說過,不會再離開她半步。
……
舒之薏離開大理寺,去到羅府。她剛到府外,便遇崔元沐出府。
“之薏,你怎麼來了?”崔元沐不解道。
“我還有話想問問側夫人。”舒之薏道,“元沐,你先回去吧。”
崔元沐點頭:“好。”
舒之薏随即入府,崔元沐轉身剛要走,忽見不遠處有一熟悉的身影。
他随即朝着那人走去,問道:“大人,你怎麼也來了?怎麼不與之薏一起?”
“她想一人行事。”冷陌淮道,“而我此舉,隻是想護她安危。”
“原來如此。”崔元沐微微笑了笑,他果真待她極好。他對她的情真意切,連他都不免覺得有些動容。
他有時覺得好生奇怪,冷陌淮這樣一個深沉内斂之人,竟也會對女子動心,更是情深至此。但是這樣的他,他覺得很好。他隻盼着,這二人今後莫要再經曆風雨,能夠平安順遂、白頭相守。
舒之薏已與樂翎坐在前廳,詢問她羅壬非毆打呂素歆一事。
樂翎将羅壬非的性情為人與他曾做之事,對舒之薏詳細道明。
呂素歆曾言,在她嫁與羅壬非之前,他本對她溫柔體貼,凡事也都依着她,不曾對她說過重話。可婚後不久,他便開始變了。
隻要凡事不按照他的想法,他便出言辱·罵她。且因她婚後多年一直未懷胎,羅壬非愈發看她不順眼。呂素歆也因此感到愧疚,于是尋了大夫來看,大夫說她體質偏寒,不易有孕。
她自此服用了一段時間的送子湯藥,奈何還是沒什麼成效,她便開始停用,但羅壬非卻覺得她是故意為之,不想懷胎,便直接每日強行給她灌下湯藥。
久了之後,她仍未懷胎,羅壬非便不再管她。他開始去尋·歡·作·樂,成日吃·喝·嫖·賭。呂素歆好聲勸他行事莫要如此荒唐,她心中也盼着他能回心轉意,可她一片真心終究還是錯付了。
羅壬非直接動手打了她,告誡她莫要再管他如何行事,在這個家中一切應當由他做主。後來,呂素歆又想,若她懷了身孕,就算回不到從前,他是否能夠待她好些。
于是她又去尋大夫,可大夫替她看過之後,告知她,她因時常服藥,體質确實有所改善,按理來說應該已經可以懷胎。但這懷胎一事是夫妻二人之事,或許是丈夫的身體也有些問題,才會緻使妻子難以懷孕。加之她體質本弱,若他也身體有異,自然不易懷胎。
呂素歆回府後便向羅壬非提了此事,想找大夫替他看看,但沒想到他直接對她破口大罵,一掌将她扇倒在地,又重重踢了她幾腳。
經此一事,呂素歆徹底失望,她不再對他抱有任何期待。她隻覺得自己這些年太傻太天真,竟将所有的真心與愛付給了這種人。
樂翎滿是不忍,向她提議與羅壬非和離,離開此地。可呂素歆與他提了這事後,遭受到的又是一頓拳打腳踢。樂翎隻覺愧疚不已,呂素歆卻好聲安慰她莫要自責。
而樂翎原是呂素歆的貼身丫鬟,一日遇到羅壬非醉酒,他便直接将她拉到房中,欲行不·軌。樂翎大聲呼喊,請呂素歆救她。呂素歆聞聲趕去,不斷大力敲門,懇求他放了樂翎。
可羅壬非聽到這敲門聲,頓時勃然大怒。他打開房門,重重給她一巴掌,怒斥一聲:“賤人,有完沒完!給老子滾開!”
他吩咐人将呂素歆拖走,便又猛地關上房門,毀了房内女子的清白。
次日一早,羅壬非離屋,呂素歆立即入屋,見到的卻是地上破爛的衣物,以及床上赤·身·裸·體的女子與她滿臉早已幹涸的淚痕。樂翎不願再活,企圖自刎時卻被呂素歆極力攔下。她們二人,早已成了彼此的依靠。
不久後,樂翎竟然開始有惡心嘔吐的症狀,呂素歆請大夫來看,診斷出她已有孕。她本欲打胎,可她懷胎一事卻又被羅壬非發現了,她便被他強行納為小妾。
後來,吉懷澈忽然有一日向她們提議,悄然送她們離開此地。呂素歆與樂翎都知道此事的後果,但吉懷澈卻是不怕,她們便也壯着膽子應下了此事。
可結果總是不盡人意,他們剛離府不久就被羅壬非帶人抓了回去。吉懷澈被他打了個半死,呂素歆落下了一身傷痕,樂翎因有孕在身,才沒遭受他的毒打。自此,他們才知,這巨大的囚籠,根本無法逃出。
舒之薏面色凝重,沉聲開口道:“明日,可願随我,為夫人讨公道。”
樂翎眼中露出驚詫,又頓時眼含熱淚。她立即站起身,向舒之薏恭敬一揖:“我自是願意,多謝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