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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賽裡木湖其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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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拉峻初遇時,他就這樣感覺了,後來因緣際會,知道了那些前緣,樓七月一邊耍小脾氣,一邊又灑脫得仿佛他們關系很好,他表現得永遠寬容大度。

當然宋長生其實知道,這人還記着自己沒把他馬上認出來的事,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裡,這個人對他的情感好像并不像他展現出來的那樣平靜,包容—不過他并沒有很放在心上,世界浩大,他要為了沿途風景而永遠在路上,探索新境永遠比情愛要更讓人熱血沸騰。

而樓七月也沒有必要為誰停留。

不過現在,當他展現出來那種不馴,甚至說是諷刺般的挑釁的時候,那種隻有在被定格的轉瞬間的照片裡,或者是,背對野獸的時候,才能感覺到的危險,終于在他亦步亦趨的影子裡,流露出那麼一丁點不可耐,突然叫他渾身戰栗。

他教他有些興奮。

樓七月舔了舔上牙膛,面無表情走在後面,他感覺自己在生氣,有那麼一點,但隻是有些不高興,好像宋長生無論對他還是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溫和,甚至是溫柔,似乎也沒有給予自己足夠的關注。

可他明明也知道宋長生并不知道他對他的那點不可說的心思,甚至他也沒什麼資格跟宋長生發這個脾氣。

他是為了他自己存在的。

為了防止自己在他面前留下更不好的印象,樓七月幹脆加快腳步超越了宋長生,走到前邊去了。

幾人在雲杉的邊緣站定,眺望遠處巨大的湖面,湖水湛藍,像是一面真正的鏡子,而天空澄澈,隻有從遠處才能發現雲朵在湖水裡留下了白色的倒影,這是真正的絕美景色。

正如哈薩克民歌裡唱的那樣,“天鵝掠過的地方,是祖先飲馬的聖泉,藍色綢緞鋪向雪山,那是長生天落下的鏡子”。

過了會,站在兩人中間的哈吾勒才突然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他扣扣臉,一邊猜想一邊琢磨,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他的眼睛一亮。

“小樓哥,長生哥,我去那邊抓蝴蝶了啊!”在樓七月看白癡一樣的眼神和宋長生狐疑的目光中,哈吾勒蹦蹦哒哒往山坡上的花海裡去了,留下兩個大人在風中站着。

半晌都沒人說話,宋長生有些不習慣,樓七月也罕見地“啧”了兩聲。

“你……”

“你……”

同時開口,又同時一愣,樓七月眼神示意他繼續說,宋長生幹脆問道:“你沒事吧?”

樓七月輕聲答:“你别多想,我就是餓了所以心情不好。

“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了。”

樓七月歎了口氣:“真有點懷念市區的手抓羊肉了,早知道該準備點肉食帶過來。”

宋長生平緩道:“等回去了,你想吃多少都算我的。”

“行啊。”樓七月輕笑一聲。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媽媽是蒙古族,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伊犁嗎?”樓七月看着賽裡木湖。

宋長生應道:“嗯,蒙古族是少數民族之一,伊犁哈薩克自治州也是哈薩克族居多,你來新疆,也有家裡人的原因嗎?”

“哈,你怎麼會這麼想?”樓七月挑眉看着宋長生,“來新疆有很多原因,無非是有熟人,喜歡這裡,等等,你猜?”

宋長生無奈:“我哪裡猜得到,總不能說你是為了哈吾勒過來的,你直說吧。”

樓七月看了他一眼,也沒拖沓:“來新疆嘛,有三個原因。一是因為這裡足夠遠,遠到我可以一個人待着,二是因為,啊,宋長生,你知道長生天嗎?”

“長生天,是草原民族的信仰,我看過一些紀錄片,”宋長生輕輕說,“是草原信仰裡至高無上的自然神,主宰風雨、戰争、生死,淩駕于其他神靈之上,是一種非人格化的存在,沒有具體的形象,可以表現為天空本身及其運行規律,比如日月星辰、四季輪回。”

說完,他看着樓七月,他知道自己不會說錯那些學到的理論知識,但他也想聽樓七月是怎麼解釋的,神明又和他來到這裡有什麼關系。

嚴格來說,樓七月沒有極端的宗教信仰,但他的童年幾乎是在蒙古草原上度過,耳濡目染,對于草原上的信仰十分親近。

“長生天在蒙古語中稱為‘孟和騰格裡’,意為‘永恒的天穹’,在我們的文化裡,是天授予了王權,進而才凝聚了草原各部,如果牧民浪費水源、濫殺生靈則會觸怒長生天。傳說中,寶木巴聯盟首領江格爾為了尋找能複活戰士的聖水,率部穿越“冰峰環繞的藍湖”,最終在湖心島獲得長生天賜予的金壺。”

“江格爾”,宋長生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

蒙古族英雄史《江格爾》與《格薩爾》、《瑪納斯》并稱華國三大史詩,核心講述了寶木巴聯盟首領江格爾的征戰傳奇。

寶木巴一詞源于古突厥語,意為“神聖的圓形之地”,象征着完美與永恒,與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提出的“理想國”概念相似——傳說寶木巴世界的中央矗立着銀白色的宮殿,四周圍繞“四十九個海子”,草原永遠碧綠,雪山終年不融,泉水能治百病,樹木結出寶石果實,野獸與人類和諧共處,國内沒有貧富差距,人人勇武善良*。

宋長生對這些少數民族的文化感興趣,所以看過一點書籍,他知道,在蒙古族傳統祭湖儀式中,薩滿會吟唱《江格爾》片段,祈求長生天通過湖水賜福。

“有些學者認為史詩中的‘四十九個海子’的原型包括賽裡木湖,而它作為現實中的‘寶木巴海子’,成為了連接神界與人間的通道,也是許多蒙古人心中的神聖之地。”

“我姥爺他們年紀大了不想出門,很希望我能代替他們來到這裡看一看,加上我自己也有些憧憬,所以,我來了。”

事實上并沒有直接的文獻證明古代蒙古族将賽裡木湖與長生天信仰聯結,但草原上的人們以抽象的天穹展現精神秩序,再用具體的湖泊承載物質希冀,将民族精神印刻在血液裡,正因為這些特别的文化在這些古老的民族裡流動着,才能源源不斷地不斷再生和流傳下來。

宋長生有些淚目,他為這種千百年民族的信仰而感動,更為人類生生不息的繁衍和進化而興奮,他有些出神地想,然後認真道:“對于大多數在草原上長大的人來說,自然與人類如何共處是值得永遠思考的話題,‘長生天’是遊牧民族仰望星空的哲學啟蒙與支撐,而在千百萬年的馳騁與鬥争中,‘寶木巴’則是他們腳踩大地繪制出來的烏托邦藍圖,敦促着他們,敦促着我們,永遠朝着美好的方向前進。”

“嗯,美好的事物永遠引人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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