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長生住在倉山區，離市區還有十幾公裡的距離，宋長生提早出了門，和李江月單獨約了一頓午飯，地點就在閩大食堂。

從地鐵站出來的時候，快要11點了，但閩大附近的地鐵站還在修，所以他還得轉單車。

進了大門，路過住宿區，樓底下種了一圈的樹，還有一些學生抱着書經過，連宋長生都有些感慨，那些校園裡的生活近的仿佛就在昨日。

他在學校轉了一圈，不過确實才畢業不久，變化不大，隻有湖邊種的向日葵已經被扒光，種上了一些不太能認得的花，他在湖邊看看了那幾隻黑天鵝胖學長，拍了幾張照片發群裡，然後去了食堂。

福建的大學食堂，總歸都是要精緻一些的，桌面和地闆都很嶄新的樣子，不同的窗口也有不同的種類。

宋長生先到，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給李江月發消息問他吃什麼，過了十分鐘，李江月回他，“等我來再點。”

他還有個實驗要等十幾分鐘，從實驗室走過來大概十分鐘，宋長生估摸一下時間，點了幾道小炒，是他們以前吃的那老幾樣。

李江月姗姗來遲，他一眼就看到了熟悉位置上坐着的宋長生，青年坐得很直，看着非常規矩筆挺，走近了才發現桌上的菜正熱騰騰地冒着氣。

宋正生見他來了，把碗筷擺好，招手示意：“來了，正巧，最後一道菜剛上。”

李江月個子不高，一米七出頭，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鏡，整個人看着有些文弱。

他很久沒剪頭發了，有些長，擋住了眼睛，看着宋長生坐在這裡等着，李江月還有些恍惚，于是不好意思道：“長生，我不是說等我來了再點嗎？”

宋長生把菜往他那邊推了推，淡淡道：“你要不要看看現在是幾點，等你來，小炒窗口的菜都沒有了，咱倆就隻能喝西北風了。”

飯點前後，食堂會迅速湧進一大批人，來得晚，除了麻辣燙，其他隊伍都要排很長。

李江月抿了抿唇，弱弱補上一句：“多少錢？咱倆A吧。”

宋長生有所察覺，給他盛了一碗飯，笑道：“李江月，我大學時候吃了你家多少土特産，那得多少錢？你都沒管我要錢，我哪裡好意思跟你A這頓飯，又不是什麼大餐。”

李江月呆了一會，還沒想明白，因為宋長生大老遠來找他一趟，怎麼着也該是他請客吃飯，猶豫開口：“可你們也分了我好多東西吃，我那些東西也不值錢的。”

宋長生挑起一邊眉，沒想到他那個隻有數據的腦子還能想那麼多。

李江月家庭條件不太好，但家境沒有沒有影響他對學習的熱情，父母也盡可能給予支持，他的腦子特别好，可以說是全村的驕傲了，上了大學他也很認真，年年拿獎學金，參加各種比賽實驗，是宋長生見過最适合搞學術的人。

宿舍四個人誰也沒把李江月那點拮據放在心裡，反而經常找些理由請他吃飯，否則就他那樣對付兩口就沉迷學習的樣子，哪天真能把自己餓死。

像宋長生這種本身就漠于交際的性格，一直都是宿舍裡最有距離感的那個，能和更内斂的李江月熟起來，也是巧合。

那是大二上學期的一天中午，那天宋長生提前從實驗室裡出來，剛想着趁教學樓沒下課去吃飯，剛進食堂就看見餐桌那邊有人起了沖突，被圍起來的正是在食堂勤工儉學的李江月。

那時候的李江月要更為瘦小一些，故意找茬的男生一拳就揮了過來，這一拳要是打實，夠李江月喝一壺了。

周圍零星的人嘴裡勸着，也有打電話叫人來的，但也有看熱鬧的，真敢上前攔着的竟然一個也沒有，最後是宋長生卷起那本大學物理，使了個巧勁才擋住了那一拳，然後他把李江月往背後一拉，又接了實在的兩拳，這才有人回過神來過來拉架。

沖突以那個男生被輔導員架走暫時結束，李江月倒是沒事，可宋長生的臉可沒那麼好運了，被那個男生手上戴着的戒指劃出一條斑駁的細線。

後來那個男生被通報批評，也來和兩人道了歉，這事才算告一段落，也是從那時候他們才熟起來，其他同學們才發現宋長生這人不錯。

李江月愧疚了好多天，每天給宋長生端茶送水的，着實讓他煩了一段時間，從那個時候開始，宋長生養成了每個禮拜都要去健身房的習慣。

思緒回籠，宋長生道：“下次吧。”

“好哦。”李江月腼腆一笑，但并不扭捏，也很規矩地坐下。

根據他們的習慣和人數，桌上的菜依次是幹鍋田雞、黑椒牛柳、海蛎煎和紫菜蛋湯。

對搞學術的要懷有敬畏之心，宋長生對着李江月這位有點呆萌的室友，話還是要多一點點的，宋長生把菜往他那裡推了推，提醒說别愣着了快吃。

兩人聊了一會兒，然後李江月夾了一筷子牛柳到碗裡，說：“長生，你多吃點，我早上吃了很多糕點，吃不下。”

怕宋長生不信，他還打開手機給他看群裡的聊天記錄，“我師兄昨天給我打包了好多茶歇，他說别人都不吃，我早上才想起來，再不吃就壞了。”

吃不完的，茶歇？

李江月笑得很開心，倒是能看出來他的導師和同學對他都挺好的，宋長生心裡為他高興，點點頭，神色淡淡，沒多說什麼，道：“得，我盡量吧。”

李江月：“别盡量，是一定，長生，我們才多久沒見，你好像，唔——瘦了？”

宋長生側眸：“不至于，我這段時間吃得挺好的。”得多虧了某人的推薦，他吃了不少特色。

李江月腮幫子鼓鼓的：“啊，是嗎，好吧，我以為這麼說你能多吃點。”

啧，狡猾的學術人。宋長生輕挑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