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孟轶離在短短的時間内,已經出戲十幾次了。她幾乎是一直在用長指甲抓自己的大腿,才能控制住不對着這張和陸鑫橙一模一樣的臉笑出來。
孟轶離認識陸鑫橙也有好幾年了,雖然說不上有什麼特别熱絡的感情,但對這個人還是很熟悉的。
眼前的這個冒牌貨,确實,他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與陸鑫橙及其相似,哪怕是微表情也并無出入,但是她卻覺得非常違和。大概因為孟轶離是師婆世家,天生的靈感就超出常人許多。她能感受到眼前的人有一種一闆一眼的僵硬感,不隻是表露在肢體上的模仿,甚至連靈魂都試圖想要複刻。
但模仿不管多像,始終都是個冒牌貨。
藝術中心的大樓就在眼前。
孟轶離停下腳步,“到了。”
“謝謝你,那麼遠陪我走過來。我可以……加你微信嗎?”男人臉上的笑容和煦,沒有女人可以拒絕他的魅力。
“好呀,我掃你。”孟轶離大方地拿出手機,“聽說藝術中心最近有優秀畢業生化作展示,你也是來看畫展的嗎?”
假陸鑫橙動作微微一滞,“…是啊。”
“剛好我朋友的畫作也在裡面,今天是最後一天,他讓我畫展結束後幫他帶回去。”孟轶離看了眼時間,“現在離結束也沒久了,我跟你一起進去吧。”
臨時畫廊就在一樓。裡面擺放着許多畫架,展出各種繪畫作品。展期已經到了尾聲,所以看展的人幾乎沒有。
孟轶離在展品總覽列表中,快速掃視一番,快速找到了目标展品的編号。
她走到駐足在展廳門口的男人身邊,“我先帶你去看看我朋友的畫作吧!”
像是冥冥中有感,男人有些抗拒、他委婉拒絕:“沒事,我先自己看看。”但眼前的女人不知道是神經大條還是太過單純熱情,一把環上了男人的手臂,拖着他走向展廳深處。
“這就是他的作品,是不是很眼熟?這個卡通人物超火棒的,就是我朋友設計的,你說他厲害不?”孟轶離雙手淩空托着展櫃。
展示區上A5大小的紙張平鋪在玻璃闆下,那是一張手繪作品。上面粉色卡通形象和現在家喻戶曉的卡茉仙兒有七八分相像,隻是細節上并不異樣,有些位置還沒有潤色的很得當,能看出這是創作者最初的繪稿。
“這是他高中時期的作品了,是不是很有才華。”
假陸鑫橙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不見了。而孟轶離也收起了那副傻白甜模樣,她冷冷地看着男人,“但是沒想到這種才華卻創造了魔鬼。”
“創作出你的人,他應該不知道你的存在吧?”孟轶離看向畫布右下角的署名。
“X.C”
“他如果看到你這副模樣,你覺得他會作何感想呢?”遙遙的聲音從展廳門口處傳來。陸鑫橙聲音帶着戲谑,“你覺得他是會喜歡你呢,還是想殺掉你呢?”
“你?!你們?”假陸鑫橙意識到自己中套了。
不得不承認邪靈的複刻堪稱完美。兩個人面對面站到一處,真就像是複制黏貼一般。除了穿着不同,光看臉沒有絲毫不同之處。
寒光裹挾着紫氣閃過,紫烏從他胸膛處貫穿,他整個人碎裂開來,變成細碎石墨,如同砂礫般灑在地上。
下一秒,那抔堆積在地的石墨再彙聚成了人形,“我說過,你們殺不死我的。”
那無機質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赫然和陸鑫橙家出現的小熊玩偶一模一樣。
聞鑰知從門中進入,身後跟着個看起來窩窩囊囊眼鏡男。
金霖用眼神拘謹的和在場的人打過招呼,接着他目光和假陸鑫橙對上了。有一瞬他眼中明明有凜冽殺氣溢出,但說出的話依舊沒什麼氣勢:“抱歉了,今天是你的死期。”
孟轶離将那張壓在玻璃展櫃下的畫紙取出,交給了金霖。
邪靈眼神微變,伸手就要去奪那張紙,劍芒閃動,他的手臂被斬落。
适時,金霖點燃畫紙。
與此同時,幽藍色火焰自邪靈身上騰起。
“你們以為真的能殺死我嗎?”火光中邪靈獰笑着的臉無比扭曲,他那張與陸鑫橙一模一樣的臉在大火的焚燒中蛻皮露骨,奇詭可怖,“你以為一切的源頭就是我嗎?”
邪靈完全消失在空氣中,一絲灰燼未留,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呼……”金霖長舒一口氣,“這次應該是真的搞定了。”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怔怔的轉過頭,發現陸鑫橙包括聞鑰知的面色都很奇怪。
他們臉上并沒有解決棘手麻煩後如釋重負的模樣,相反,面色似乎比方才更加凝重了。
“你們不會相信那個邪靈的鬼扯吧?”一邊的孟轶離把金霖的心聲給說了出來。
“不是鬼扯。”聞鑰知突然開口,“我們之前一直搞錯了方向。”
金霖/孟轶離:?
“它不是偶靈,是畫靈。”
“有區别嗎?”孟轶離對物靈幾乎沒有涉獵。
金霖的表情肅然,他沉吟片刻:“如果是畫靈的話,一般分為兩種情況。第一種創造是有偶發性的,隻是恰好那一個作品彙聚了作者全部的靈氣成靈。而另一種,”金霖頓了頓,說出了第二種可能性,“那位畫手本身就具備創造靈的能力。那麼他筆下,隻要是他傾注了心血的作品都有可能成靈。”
陸鑫橙接話:“目前看起來,咱們這位畫手很有可能是後者。”
孟轶離:“你的意思是,他還有可能創造出更多的畫靈?”
“是的,”金霖颔首,“創造出畫靈這都算好的,最頂級的還能創造出’界‘,就是類似‘裡世界’。”
在看到在場所有人明顯震詫的神色後,金霖立即補充了一句:“隻不過這種屬于極端事件了,如果沒有外力幹預的前提下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這并沒有安撫到任何人。
陸鑫橙看向聞鑰知,發現對方也正注視着自己。
陸鑫橙從快樂谷員工辦事處走出,沖等在門口的兩人搖搖頭,“他已經有兩天沒到崗了。”
聞鑰知挂掉手上的電話,“孟轶離去看過了宿舍沒人,他本人的手機也打不通。”
金霖在邊上弱弱發聲,“其實…你們不用那麼緊張的,我剛才說過了。畫手能創造出界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幾乎為零,不等于零,不是嗎?”陸鑫橙歎了口氣,拿出手機,“我打一個試試吧。”
市區的某家五星酒店中
手機無聲在桌面上震動着。
許俊聰在畫稿上疾筆,流暢的線條躍然紙上。
從剛才起,手機就一直在響,但這一次,他冥冥中有不一樣的感覺,
許俊聰擡頭看了眼手機,看到上面名字的瞬間,呼吸一頓。他下意識地放下了手上的筆,接起了電話。
陸鑫橙通話的全過程,聞鑰知都目不轉睛地看着。挂斷電話後,聞鑰知立刻問道,“他人在哪?”
陸鑫橙報出一家酒店名字。
“電話接的可真快,”聞鑰知,“就在等你電話吧。”
陸鑫橙莫名笑道:“湊巧吧。”
酒店不遠,打車十幾分鐘距離。
兩人都上車後金霖抓着車門,愁眉苦臉:“我剛才挂了好幾個領導電話,現在給我發短信了,如果我十五分鐘内不到崗,我這個月季度獎金就沒了。”
“你去吧。”
聞鑰知在路上收到了金霖的短信:“剛才我純屬多嘴,就算那個畫手真的創造出了‘界’。他的界也是影響不了真實世界的,除非當畫中的場景和人物與現實世界的實時場景人物達到了高度的匹配,才有可能出現空間疊換的情況。概率太低了,所以真的不可能發生。”
聞鑰知給他回了個“明白了,你安心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