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佩澤發絲滴着水,衣服浸濕了一大片,他撈起脖子上挂着得毛巾擦了擦,水珠不小心落到謝秋的臉上幾滴。
謝秋擡手抹了一下,說:“不,不用,一會就不熱了。”
“出那麼多汗不覺得難受?”
謝秋的确不舒服,臉上的燥熱還沒消散,及腰的長發披在身上,汗水早已布滿後背,隻不過頭發擋着,看不見背部衣服上的濕痕。
“不然洗下臉?”
額前的發絲已經被汗黏在了臉側,謝秋确實需要給自己降降溫。
他把手機遞給季佩澤,打開水龍頭。
水流緩緩流下,謝秋捧起拍在臉上,燥熱瞬間下去不少。
黑發随着謝秋的俯身垂了下來,被清水打濕了一縷。
謝秋還沒來得及擡手撥一撥,頸間便忽然一涼。
季佩澤早謝秋一步,把頭發撩了起來,手指勾在離發根約五厘米的位置。
剛剛降下的熱度,此刻又順着脖頸直沖頭頂。
謝秋身體僵直,脖子被季佩澤碰到的那處就像被電觸了一樣,又癢又麻。
見謝秋不動了,季佩澤以為他的行為冒犯到了對方,于是解釋:“抱歉,看你頭發沾水,幫你撥一下。”
季佩澤收回自己的手,随口問道:“留這麼長的頭發,不會覺得麻煩嗎?”
謝秋把頭發别在耳後,然後蹭了一下剛剛季佩澤觸碰過得皮膚,“還好,習慣了。”
想起口袋裝着紮頭發用的發帶,謝秋掏出簡單地把頭發束了一下,他微微低着頭,露出修長的脖頸。
謝秋打算再洗一下臉,順道洗掉脖子那裡的不适感。
剛彎下腰閉上眼睛,還沒把水拍在臉上,浴室裡唯一的亮光突然滅了。
謝秋被吓得猛然擡起頭,耳邊傳來季佩澤的聲音。
“啧,手機關機了。”
水還在流着,黑暗中有一絲詭異。
季佩澤問:“你還洗嗎?”
謝秋突然想起季佩澤昨天晚上看得電影,裡面的人也是問了一句還洗嗎,下一刻,水龍頭裡便沖出血紅色的肉沫。
謝秋後背一涼,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
他的手慌亂地往季佩澤的方向摸,顫聲道:“不,不洗了。”
黑暗中,一雙濕涼的手抓住季佩澤的胳膊,胳膊上的手力氣很大,還有些抖,指甲嵌進肉裡。
季佩澤察覺出謝秋此時害怕,心裡頗有些無奈。他伸手把水龍頭給關上,安慰謝秋:“别怕,我在這裡。”
浴室有些狹小,季佩澤一手摸着牆壁,另一隻手遞給謝秋,讓他抓着自己。
“跟我走。”
這句話像是帶有魔力,謝秋低着頭,跟在季佩澤身後。
越接近門口,可見度越高,月光透過雲層灑進院子,給黑夜帶來一絲光亮。
謝秋慢慢看清季佩澤的輪廓,皎潔的光輝落在他的發絲,連發梢的水珠都反射出晶瑩的光芒。
“前面有台階,小心。”
季佩澤回頭看了謝秋一眼,正好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睛。
“謝謝,我能看清了。”謝秋收回緊抓的手,掌心還留有水的潮濕。
季佩澤點點頭,跨過台階,順着連廊朝卧室走,開了句玩笑:“幸好剛剛你沒去洗澡,不然你在裡面哭了,我都不知道怎麼撈你。”
謝秋低着頭不說話,神色看起來有些恍惚。
季佩澤本想緩解一下謝秋緊張害怕的心情,但貌似并沒有起作用。
乘着月色兩人走到堂屋門前。
謝秋看着屋裡漆黑一片,止步不再向前。
季佩澤見謝秋不動,問他:“你今晚睡哪裡?”
謝秋不回話,隻是搖搖頭。
季佩澤歎了口氣,說:“卧室隻整理了一間,剩下的房間隻有床闆。客廳沙發都是木制的,我櫃子裡有套夏涼被,你要不先鋪在沙發湊合一晚?”
謝秋:“客廳很黑。”
“那你睡哪?停電了屋子裡都是黑的,難不成睡院子?”
季佩澤知道謝秋害怕,又加了一句:“我的房間離沙發不過十幾步距離,我不關房門,你害怕我就陪你聊天好不好。”
謝秋還是搖頭。
季佩澤頭疼,有點後悔把人留下。
“我,能睡在你房間嗎?”
謝秋仰起臉,看到季佩澤眼睛的瞬間,眼神又躲開了。
季佩澤滿臉錯愕:“你說什麼?”
謝秋:“我不想,一個人在這裡……我可以睡地上,隻要在你旁邊就行。”
這是睡不睡地上的原因?
應該沒有人願意和一個才認識不到兩小時的人同睡一間卧室。
季佩澤揉了揉太陽穴,說:“這跟你在客廳睡也沒什麼區别吧?我不關門。”
“可我看不到你……”謝秋語氣有些委屈可憐,停頓了一秒後,又小聲道:“沒安全感。”
季佩澤:……
怎麼還撒嬌?
季佩澤腦殼突突跳,心卻軟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盯着謝秋看了一會兒,說:“隻有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