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謝浔皺眉難辨,忍不住出聲。
他本來在看圍牆高壓網纏繞的死鳥,不多時聽到嗚嗚呀呀的聲音從地上傳來。那聲音像是被掐住喉嚨的幼貓,謝浔忍不住低頭。
一團黏糊糊的黑色小東西正抱着他的軍靴,細小的觸手在黑色軍靴上蠕動,帶出像是水母經過的淺濕痕,隻有他巴掌大。
“鞋...鞋...”那東西發出斷斷續續的氣音,黏膩的觸手緩慢伸長,欲圖勾着鞋帶往上爬。
謝浔眉梢微挑,黑……水母?
可觸手看起來比水母粗,通體黑色。
瞟了眼腿側束縛帶的黑色手丨槍,謝浔蹲下身,漆黑冰冷的槍口碰了碰水母團。
小東西冷的一抖,觸手在謝浔的輕笑中微不可察地縮回,又敏銳地察覺到來人熟悉的氣息,試圖繞過槍纏謝浔的手指,嗚嗚呀呀地叫着,“鞋...謝...”
謝浔的眸光放大,扣在扳機的手指微動,水母不長這樣,也不會發出怪聲。
黏黏的觸手尖距離謝浔的指節僅差幾毫米時,謝浔眯着眼,嫌棄地啧了聲。
水母團似乎聽懂了,黑色的小觸手突然一動不動,保持懸空,許久又軟趴趴的附在謝浔的鞋上。
竟透出點可憐味。
謝浔起身,擡了擡腳尖,水母團像是黏糊糊的黑湯圓微微晃動。
軍部距離63區物種實驗區最近,眼下這個小東西明顯不是已知生物,謝浔果斷扣動扳機。
嘭——
水母團瞬間炸成無數黏膩的黑色液體,像黑色的雨,謝浔不動聲色地收了槍,踢了腳黑乎乎的殘留,徹底死透了。
“上校!”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外勤兵葉楓抱着槍跑來,防護面罩下的鼻尖沁着汗珠,他出三年外勤還沒開過槍。
“不小心走火了。”謝浔解釋,擡頭笑時日光在他輪廓流暢的臉上落下一筆,唇角下的小痣意外惹眼。
他微微側身,擋住葉楓的視線。
63區屬于禁區,沾上一點,一輩子都洗不掉。
葉楓來軍部三年,就聽了三年謝浔的軍銜來路不正,聽說是上面強塞進來的人,不過葉楓一向不在乎這些,上校就是上校,他對謝浔的話沒有絲毫質疑。
看謝浔無礙心跳才緩些,遮面頭盔下露出的眼睛跟着謝浔笑起來,“上校您沒事就好,哦對,”葉楓遞上通訊機:“俞副官的通訊。”他猶豫的補充,“第五個了。”
“嗯,謝了。”謝浔面不改色接過,他故意沒帶個人終端。
“沒事的上校。”話說完,識趣地扛着槍執勤。
俞承作為謝浔的副官,主要協助謝浔工作上的展開和生活的瑣碎。
謝浔雖有上校軍銜但分配的實權低,他樂得接受,嘉獎晉升全然不在乎,生活上也沒有俞承需要管的。
俞副官過得比謝浔閑,但人不出事還好,一出事,俞承比正主急。
俞承聽說謝浔值外勤的事,訝異、震驚瞬間蓋過不解,他作為謝浔的副官,竟然是最後知道的。
謝浔的個人終端依舊無法接通,俞承隻能查外勤部執勤名單,找到今天執勤的人。
“怎麼了?”謝浔臉上的笑意斂起,心知肚明地問。軍靴壓過粗粝地碎石,謝浔扭頭,多心地看了眼。
地上覆蓋的粘稠黑色液體像凝固的瀝青,很難想象剛才還是一團軟軟的水母。
通訊機傳來對面着急的聲音:“上校我去接您。”
“不用,回去路上。”
謝浔移開視線,距離瀝青越來越遠。未曾察覺濺在褲腿上的黑色液體逐漸凝結,像是有意識一般,順着褲腿往上遊走。
青年穿着黑色收腰戰術衣,寬松的軍褲被皮帶紮緊在腰間。
無聲的侵襲悄然展開,液體仿佛擁有觸覺,祂仔細尋找微小的間隙,帶着執着的耐心,一點點地鑽入戰術衣夾層,侵蝕青年的防線。
謝浔腳步一頓,一股奇怪的涼意順着後腰溜進來,他反手摸向後腰帶,熟悉的皮革質感。
對方長久的沉默中,俞承不由得把話放軟緩軟了說,他知道謝浔的性子,吃軟不吃硬,“上校,停職您也不能去外區。”
謝浔低頭看自己的指尖,揉撚一圈,“沒事做。”
俞承噎了聲,仔細斟酌過後道:“那您有時間和我去……”
謝浔歪頭,斜睨了眼身側,露指手套摩擦着衣料,手指剝開肩頸的衣服,摁在那一小塊凸起的腺體。他總覺得腺體伴随着陣陣酥麻感,以及身體時不時的眩暈感。
遠處的葉楓恰好回頭,謝浔裝作肩酸,捏了捏,發現通訊還未挂斷。
沒聽也能大緻猜出俞承說了什麼,謝浔眨了眨眼,重影消失大半,“有點事,挂了。”
上校二字還在驚呼中,謝浔直接挂斷,換隻手活動肩頸。
葉楓接住時抛來的通信機,通訊機外殼殘留着不正常的低溫,本就涼他也沒在意。
年輕的beta外勤兵佩戴好通訊局,欲言又止地看着謝浔蒼白的脖頸。
謝上校脖頸起了層肉眼可見的細汗,轉瞬消失不見,葉楓眨眼,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謝浔察覺到,疑惑地嗯了聲,繼而笑盈盈地看向葉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