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乎在此刻停滞,隻剩沉重的呼吸聲,謝浔的舌尖頂了頂後槽牙,刻意忽略後半句,“什麼時候猜出來的?”
“聽陸司令說過。”齊佑的聲音平靜。認出來格外容易,隻需對比細微的動作和面貌特征。
陸司令口中的謝上校正直、執着、倨傲,在軍部獨一份的悠閑自在,一群人中最突出,實在不行看嘴角下的痣。
謝浔點點頭,司令竟然和對方介紹了自己,他沒提起“鬼”的話題,嘴角的笑意不明顯卻讓人很舒服,“一會叫俞承送你,想去哪直接跟他說。”
“謝謝上校。”齊佑禮貌回答,掃了眼謝浔下車時滞緩的動作和細微表情,謝上校身體不太舒服,也是嘛,肯定會不舒服。
懸浮車門關閉,齊佑沒說什麼,至于為什麼會說出違學的話,他認為實質性的夢是人為的。
上校被不懷好意的人纏上了。
精神力足夠強,完全可以滲入對方的精神世界,和alpha易感期需要Omega撫慰差不多,都是能夠互相影響的。齊佑感歎,幸好自己是個beta。
齊佑瞥眼遠處匆匆趕來的副官,長腿一跨,手在面闆端迅速操作起來,私人懸浮車一般帶有監聽系統,删除片段對他來說很簡單,隻不過時間有些緊張,謝上校相信俞副官,齊佑心思多,他不相信。
俞承拉開車門,齊佑在後排乖巧坐好,對他一笑。
“接下來想去哪?”俞承對這個小孩挺看好的,16歲進軍部很罕見,未來不可限量,他順手将抑制劑放副駕駛上。
白色的運動鞋鞋尖碰鞋尖,齊佑看着鞋邊沾的灰,故作思考,“看秦司令。”
俞承保持微笑,他一點都不想看見秦司令。
懸浮車行駛,齊佑在後座看風景,餘光注意着俞承的動作。
他和謝浔并沒有說實質性的内容,僅出于直覺和個人習慣,這種習慣非常緻命,聊天記錄清除和文件缺失是常事。
齊佑習慣性擡手摸空,進軍部前耳機被收了。
他透過車窗看四周,軍部挺無聊的,除了沾一鞋子灰,什麼都沒有。
*
帶謝浔的醫生是新面孔,謝浔托信息素紊亂和軍部大多數醫生都打過照面。
往常謝浔會和不多見的新面孔打招呼,但他現在提不起精神,眼神幽幽配着眼底的青灰,透出濃濃的疲憊和怨氣。
他的确有怨氣,從内到外散發,無法掩飾。
下腹難受,身體很困,心情很煩,以及那該死的夢。
齊佑的話隻不過是微小的印證,他還需要更确切的證據。
測量信息素阈值需要患者在封閉艙脫去上衣,散發信息素。
謝浔赤|裸着上身,低頭凝視小臂青灰色的血管,直至封閉艙提示音響起才回神,擡頭和監測數據的醫生對視。
封閉艙從四周散發隔離劑,吞噬alpha的信息素。謝浔穿上外套時摸了摸腺體,昨晚的傷口結痂,沒有痛感,手臂上的傷痕仿佛從未存在過。
醫生拿着數據走來,看到謝浔後背的吻痕難掩驚訝,上校似乎察覺到,微微偏頭,職業道德讓他迅速收斂了表情。
更多的是臉上戴的口罩。
alpha在易感期會找Omega伴侶尋求撫慰,這很正常。然而,謝浔後背的紅痕密集,像一寸寸探下親/吸吻,不敢想晚上有多激烈。
謝上校體質和精神力都是雙S,看樣子對象應該是精神力S級以上的alpha,不排除另外兩性,但他根本沒聽說過謝上校有對象,隻知道謝上校靠着一張臉在軍部ABO通吃。
謝上校看來,beta醫生整理好情緒上前道:“排除抑制劑數值影響,上校,您的信息素在平均範圍内,很正常。”
謝浔道了聲好,看着手裡的報表面色凝重,正常才是最奇怪的,軍基的醫生也隻不過将謝浔的信息素穩定在平均值以上,憑借精神力他壓得住,多受點罪。
新來的醫生顯然不知道謝浔之前的病症,知道的話一定大呼醫學奇迹。
體貼的beta醫生問:“上校,身體還是不舒服嗎?”謝浔道了句沒有,繼續看報告單,表情好像要吃人。
醫生去拿體檢報告,謝浔坐在辦公桌對面喝水,他的下腹又漲又頂,說不出的難受,能忍但坐下感受更為清晰強烈。
懸浮車上,他隻想躺着。
beta醫生拿到全息映像報告一臉震驚,連爆出幾聲我草,眼鏡差點從鼻梁滑落。
他急忙扶眼睛,仔細看導出的片子,試圖找出貼合他學過的案例,又緊忙調出動态全息映像,衣袖帶過置物台的瓶裝酒精,砰的一聲咕噜噜滾遠。
他嚴重懷疑自己的職業生涯将會在今天斷送。
冷汗沿着額角滑落,徐睿攥着報告單疾步趕來,看見謝上校的背影時稍稍放輕腳步,動作僵硬地坐在謝浔對面。
謝浔放下紙杯,品出了些不對,“怎麼了?”
徐睿在謝浔地注視下扶了扶眼鏡,說出違背自己職業道德的話,聲音止不住發抖,不是害怕是震驚:“上校,您懷了很多的,嗯,應該是卵。”
他看清了,是懷的,不是寄生的,不是情侶間玩的情趣。
“是的,就是的。”他肯定兩句,試圖說服自己不是假的。
謝浔:“??!。”
徐睿急忙告誡道:“要盡快排出來,不然會有生命危險。”他怕自己一會沒氣說。
謝浔:“……”
四周安靜,兩人的呼吸微不可聞,謝浔緊緊攥着杯子,溫水溢撒在手背上,大腦一片空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我懷的?”
徐睿欲哭無淚,他才剛轉正,生怕一個不慎職業斷送,“……是的,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