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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鬼順着粉絲讓出的通道往裡走,岑涔一路接着信封,口中感謝的話不斷。
忽地,一道怯怯的聲音冒出,“哥哥,你……你能抱抱我嗎?”
眼前是一位身着淺藍病患服,戴着針織帽的小姑娘。
先是岑涔呆愣了一秒,緊接着,周圍的粉絲也安靜了下來。
小姑娘剛要再解釋什麼,還未說出口,岑涔就給了她個長久的、大大的擁抱。
沒想到岑涔真的會抱自己,更沒想到會抱這麼長時間,小姑娘的眼中漸漸蓄滿淚水,哽咽地開口,“我……我得了很重很重的病,後天就要手術了……醫生說隻有三成把握……”
岑涔懷中有股淡淡的香,安撫了小姑娘慌亂的心。
“會一切順利的,你要加油呀”,頭頂傳來溫柔卻有力的話語。
岑涔說完,鴉雀無聲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先說了句,“會一切順利的,加油啊!”,此後,越來越多類似的話語,如起起伏伏的浪潮,闖進小姑娘原本幹涸的心田。
“加油啊妹子。”
“會一切順利的。”
“加油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會順利的!”……
小姑娘吸吸鼻子,落下了感動的淚水,她從偶像的懷中走出,盈滿淚水的眼睛堅定地看着岑涔,“謝謝哥哥,我一定可以的!”,再鼓起力氣,向周圍喊到,“謝謝你們,我一定可以的!”
岑涔眼眶微紅,聲音微微沙啞,“後天什麼時候手術,等會告訴我助理,我去陪陪你。”
小姑娘微微一笑,少了剛剛的怯怯,多了一份從容,“不用了哥哥,我自己可以的。”
說完,小姑娘主動再抱了一下岑涔,一觸即分,後又鞠了個大大的躬,岑涔忙伸出手去扶她,隻是還未碰到,小姑娘就走開了,從容、堅定地踏上她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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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涔站在原地,一路望着她回到父母身邊。父母早已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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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機前,岑涔擔憂地瞟了眼李景元。
鬼能坐飛機嗎?不會飛着飛着掉下去吧?
到飛機上他坐哪兒啊?總不能坐我腿上吧?他個頭這麼大……,岑涔沒忍住想了一下,太可怕了,趕緊晃了晃腦袋,驅散掉。
但話又說回來,鬼是不是屬于某種粒子啊?還是有什麼磁場?會不會使飛機墜機啊?
岑涔又略微驚恐地瞥了眼李景元。
李景元:?
他剛才是在看我嗎?不是吧,他每次都在看其他東西。
功業千秋的皇帝陛下沒忍住歎了口氣。
季雲瀾無語地瞥了他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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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涔抱着惴惴不安的心,忐忑地上了飛機,其間不住地朝李景元瞥。
李景元:?
他真的看不見我嗎?
季雲瀾走着走着,前方的李景元忽地停住,忽地轉過了身,一愣不愣地看着季雲瀾。
季雲瀾:?
有沒有當鬼的自覺?突然這樣不怕吓死人嗎?幸好姐是季雲瀾。
在季雲瀾無聲的無語中,對面開了口,“他到底能不能看見我?”
季雲瀾冷漠道,“不能”,又暗暗低聲罵了句“神經病”,路過的座位上的大哥懵懵地看了她幾眼,懵懵地指着自己問,“是我嗎?”
季雲瀾忙打哈哈賠笑道,“不是不是,您聽錯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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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天上飛,層層白雲在後面追。窗外是延展不到盡頭的天,淺藍的,像陽光下馬爾代夫的淺水灘。
李景元站在岑涔座位旁,低頭,是他毛茸茸的頭發,垂下的長睫,以及已經不帶嬰兒肥的臉。陽光撒下,還能看清皮膚上細小的白絨毛。
眼神中的溫柔不複,李景元再次望向窗外。
他沒有坐過飛機,第一次望向窗外的一刹,他真以為自己還在做夢,那個一眼望不到頭的、空白的夢。
剩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能趕在大限之前帶走岑涔,不光岑涔會永遠留在這裡,李景元也再難回到大雍。
他不是不能強行帶走岑涔,但他想讓岑涔心甘情願地跟自己走,但如果這個世界足夠如意,誰願意走呢。
這裡的人都很愛他,他的朋友,他的粉絲,他在這裡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沒了前世的一切,他一樣快活。
李景元不是聖人,即使這一切他都知道,每當午夜夢回,他還是想悄無聲息地将岑涔帶走,回到他們的世界,隻要岑涔想要,他會将一切奉上。
許多次,他站在岑涔床前,手已伸出,許多次,就差那麼一點,他就帶他回去了,就差那麼一點,卻都被李景元最後的理智控制住了。
他會恨自己的。
恨就恨吧。
算了。
人總是貪求太多,原本千山萬水,隻盼能再見一面。
若是真見了一面,又要奢求更多。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倘若一個不盡人意,就要産生千般情緒、萬種癡纏、無盡的怨憎,
到最後,一歡兩散,江湖不見。
可當初分明,隻是想再見一面。
唉。放是放不下了,如果岑涔能開心,留在這兒就留在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