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三月七師傅和江戶川亂步師傅坐在新鮮開張的偵探社内的椅子上。
三月七伸了個懶腰,擡高的手臂順勢遮住了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夕陽,在亂步的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今天一天根本就沒有委托啊……”三月七垂下肩膀,眼神中難掩失望,她還以為憑亂步的能力隻要解決了一個案件,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委托人像聞風而動的兔子一般湧進來呢。
“我都說啦,大人們又不是笨蛋,隻要想要去解決,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哪裡會有人需要我這個小孩子的幫忙呢。”亂步倒是對現狀毫不意外,說到底,一開始答應三月七的提議,一是因為三月七這個大人還蠻對自己胃口的,二是因為自己開一個“偵探社”聽起來不會被那些條條框框所束縛。
天知道大人們為什麼要設定那麼多嚴苛又複雜的規則來限制自己的生活,反正亂步一點也受不了,也因此被學校開除、找不到工作。
“是這樣嗎?”三月七也沒有接觸過太多外人,并不知道少年的常識與普羅大衆的常識有異。
第一次憑借自己的努力結交到朋友的三月七絲毫沒有懷疑亂步,隻能挫敗地趴在桌上,“但照亂步你的說法,我也是大人,可我不知道該怎麼把偵探社開下去耶……”
這種矛盾,亂步并不是第一次在生活中察覺到。
畢竟這與父母教給他的常識相悖。
“因為亂步還是小孩子嘛。”
“等亂步長大之後就明白了喲。”
盡管來到橫濱後,見到許多大人的亂步并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些話,但如果連父母都不能相信的話,他應該去信任誰呢?
“歡迎光臨。”
三月七的聲音打斷了亂步的思緒,他擡頭看向來人,是前幾天在餐廳上主持秩序的銀發男人。
“你好,請問是來發布委托的嗎?”
男人依舊是那副夏日的室内空調般的冷臉,但在場的其餘兩人都沒有被男人吓到。
名為“福澤”的劍士見狀在心底歎了口氣,這兩人警惕心都太低,而他也太過心軟,自從幾天前看到這兩人之後就沒法放下心。
試想一位具有相當才能的少年與一位看起來剛成年的天真少女結伴同行,但卻絲毫不見監護人的蹤迹,這樣的組合在橫濱會發生什麼事簡直不敢想象。
打聽到兩人似乎開了一間“偵探社”,正好手中有一項委托的男人便跑來給兩人送業績。
“一位富商最近要舉辦生日宴,但他的管家聽到風聲說有人企圖在這場宴會中對富商不利,于是雇傭了我充當保镖。”福澤将委托的前因緩緩道來,“管家先生說不介意我多找些助力,所以我想請求你們的幫助。”
“沒問題!包在我們身上!”聽完委托詳情的三月七對福澤露出感激的神情,決定哪怕不要委托費都要把這第一個單子完美完成,争取給雇主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把偵探社的名聲給打出去!
“走嗎,亂步?”
“我沒意見。帶路吧,大叔……先生。”
“叫我福澤就好。”
橫濱郊外的一幢獨棟大莊園裡,三月七瞪大眼睛,那沒見過世面的神請總讓福澤疑心她下一秒就要拿出相機來拍照。
而亂步就顯得更為松弛,直接嘴裡叼着一顆棒棒糖就大搖大擺地來了。
仿佛這不是什麼富麗堂皇的莊園,而是收費供遊客參觀的遊樂場。
“福澤先生,日安。”
白發蒼蒼的管家臉上滿是風霜的痕迹,但腰背依舊挺得筆直,給每一位賓客留下得體的形象。
“日安,管家閣下。”福澤往前踏了一步,向管家介紹身後的兩人,“這兩位是我帶過來的幫手。”
管家隻掃了三月七和亂步兩人一眼,就興緻缺缺地收回了視線,轉過身帶領三人前往崗位,邊走邊仔細叮囑宴會的細節。
期間亂步多次想開口說什麼,但都因為嘴裡含着糖果而隻能發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鼻音。
聽到聲音的管家皺了皺眉,沒有出言指責,隻是不經意地提醒福澤:“我知道閣下是一位心胸寬闊之人,但還是要多多管束手下的人才是。不然的話……”特意拉長的語調像是老舊的風箱因為不出氣,不得不用力擠壓發出的呻/吟。
“多謝管家先生提醒,我會多多注意的。”福澤自然聽得懂管家的言下之意,但亂步說到底隻是萍水相逢的外人,他并沒有管教對方的責任與義務。
三月七雖不喜管家陰陽怪氣的語調,但看在對方是個老人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管家将一行人帶到宴會大廳的角落後,又翻來覆去地将注意事項說了幾遍,才憂心忡忡地離開去接待下一批客人了。
等管家徹底走遠後,三月七才忿忿地開口:“這個管家好讨厭,鼻孔都快飛到天上去了,看不起人的話就别說什麼幫手越多越好的話,真多來了幾個人又不高興了。”
“畢竟幫手越多就越容易被拆穿嘛。”亂步終于把嘴裡的糖果吞進肚子裡,手裡捏着紙棍在空氣中随意地寫寫畫畫。
三月七敏銳地捕捉到令人在意的字眼,“那管家這麼生氣是因為不想被拆穿嗎?”
“顯而易見的事實。”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