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禮一愣。
他想起來了,是那件令人羞恥的貓耳袍。
他一回樹屋就将它踢到了房間角落裡,沒想到周旻卻摸黑撿起來蓋在了他身上。
周旻為他蓋好衣服後,起身朝外走去。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很快又合上。
室内再次恢複寂靜。
摸着蓋在身上毛茸茸的袍子,何嘉禮心中五味雜陳。
他睡相惡劣,日常踢被子。
周旻就養成了半夜起來給他蓋被子的習慣。
一直到他們分手,這個習慣他仍舊保留着。
其實不止蓋被子。
何嘉禮在生活自理方面相當糟糕,有時候連六歲小孩都不如。
他洗頭後懶得擦頭發,經常濕發入睡,變天甯願挨凍也不加衣服,大冬天喝涼水,囤的零食從不檢查保質期……
弄得老幹部周旻非常頭痛。
跟他在一起之前,周旻是頭獨來獨往的孤狼。
跟他在一起之後,孤狼被迫過上了拖家帶口照顧小孩的生活。
他會在睡前揪住他給他吹幹頭發,變天時提前給他拿出保暖的衣物,家裡的保溫壺裡永遠是55度的熱水,零食櫃裡堆滿了最新保質期的零食……
分手後,何嘉禮嘗試自暴自棄。
他不分晝夜地打遊戲,熬夜,喝高糖飲料,試圖恢複那個與周旻在一起之前的自己。
但三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
他早在不知不覺中沾染上了他的某些習慣。
比如,他學會了泡檸檬水,習慣在買食物之前看看保質期和配料表,一到晚上十一點,就開始犯困,哈欠連天。
周旻早就變成了他的身體中的某一部分,難以分割。
何嘉禮翻來覆去,試圖甩掉這些久遠的記憶,沒想到卻愈加清醒。
他直愣愣地盯着頭頂上的巨大天窗發呆,意識到今夜他恐怕要徹底失眠了。
月光從樹影中星星點點地掉落到他的眼皮上,他猛地坐起身。
片刻後,他也起身朝門外走去。
果然,周旻就坐在樹屋外的大樹根上,一動不動,像入定的老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聽到身後的響動,他扭過頭看他,神色有些意外,“……我吵醒你了?”
何嘉禮揉了揉自己碾成雞窩的頭發,不動神色地嫁禍,“被大佐踹醒了,出來透氣。”
說着,他順道在周旻身邊坐下來,“你呢?大半夜怎麼也在外面晃?不是老年人作息嗎?”
“睡不着。”
何嘉禮扯了扯嘴角,“認床?還是……”
因為不想和他共處一室?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于陰陽怪氣且指向性明顯,他止住話頭。
“思考一些事情。”
“什麼事?”
周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他,“你覺得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是怎樣的?”
“時間線?什麼時間線?”何嘉禮一愣。
他還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大佐是七點左右消失的,我們是晚上十一點左右,我們幾乎同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按時間推斷,我大概比你早半天,而大佐已經在這裡待了四天。”
周旻不知從哪撿來一根樹枝,借着月光在面前的沙地上劃出一條直線,在兩段分别寫上19和23,又另在下面劃了一條直線,标注上-4和0。
“……什麼意思?是說,你懷疑這個世界的時間與現實世界時間對應?按時間流速,這個世界中的一天就是現實世界的一個小時?”
周旻點點頭,“我問過跟我一起被抓的幾個人,基本能驗證這個結論。”
“這有什麼特别?”何嘉禮撓頭。
“你不覺得這個世界人為設計痕迹明顯嗎?無論是時間線,還是商業機制。”
何嘉禮失笑,“你以為是種田經營遊戲啊,還商業機制……”
笑到一半,他笑不出來了,表情驚悚地看着周旻,“……不是吧?遊戲?!我們……穿到遊戲裡了?!”
“是遊戲就好了。”周旻苦笑。
是遊戲就意味着存在某種通關機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摸不着頭腦。
“等等等等!如果是遊戲的話,這是一款什麼遊戲?”
何嘉禮大腦火速運轉起來。
他絞盡腦汁過濾自己玩過的遊戲,喃喃自語,“首先,這個世界的玩家一定是貓。因為隻有貓才算是這個世界的公民,能獲得系統分配的‘資源’,像樹屋、小魚幹之類。樹屋是不是相當于刷新點?存檔點?還是什麼恢複體力的東西?”
“其次,這個世界也有基礎貨币——小魚幹,可以兌換其他資源,還有一個完整的貨币交易系統,能通過各種途徑能獲取貨币。“
“然後,boss呢?boss是誰?貓貓神?貓貓的目标是推翻貓貓神?還是說是純經營?生存?可為什麼還會有人類?人類到底充當着什麼樣的角色?”
他的腦袋突突地疼,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關鍵信息。
突然間,大佐白天的話竄入腦海,他脫口而出,“難道是加buff的寵物?!”
何嘉禮恍然大悟:“啊?!原來我們是npc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