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沒得說,這個他是真喜歡。
他最愛做的事之一就是在何嘉禮工作的時候瘋狂騷擾他,這樣,就會有概率觸發“人将紙巾揉成一團丢給他玩”,這樣,他就擁有了一個十分趁手的一次性玩具。
他對于紙團球的熱愛遠勝于其他玩具。
于是,即使覺得不對勁,他還是不得不按照何嘉禮的指揮去刨土,而周旻負責找能包裹住泥球的草葉,何嘉禮則負責把泥巴團成團,曬幹後包上草葉做成球。
大佐看着他的兩腳獸對着他即将成型的作品看了又看,一副滿意得不得了的樣子,心情霎時間無比沉重。
雖然他家這隻兩腳獸本來就傻傻的,但好歹平時還有正常的時候。
怎麼好像自從來了貓貓聯盟,他就開始加速變傻?
他以後不會還得帶着個傻掉的兩腳獸一起撿垃圾吧?
他腦袋中突然出現一副凄慘畫面:
寒風蕭瑟中,他一臉髒污、瘦骨嶙峋,一邊頂着忽忽烈風搜尋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一邊擔心身後的兩腳獸會不會挨餓挨凍,有沒有被其他野貓叼走。
漂亮的兩腳獸懵懵懂懂跟在他身後,面對無數野貓的觊觎,他不僅不提防,還沖他們打招呼,露出好看的笑。
然後趁他不注意,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巴迅速塞進嘴裡,嘎吱嘎吱地嚼着,邊嚼邊說“好吃!還要!”。
想到這,他抽了抽鼻子,悲從中來,也沒有心情再玩了。
周旻将草葉堆到何嘉禮面前,轉身就看到大佐一會抖耳朵,一會抽鼻子,耷拉着眼,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
于是,他走了過去,幫他撣了撣雪白毛發上的泥土,問道,“怎麼了?”
看到是周旻,大佐眼神裡的驚惶消散不少。
他撅了撅嘴,看了一眼何嘉禮,欲言又止。
周旻失笑,“說吧,他聽不到。”
大佐這才放下心,對着周旻小聲蛐蛐,“人!你覺得……這真的……可以嗎?”
“可以?”
“我覺得貓貓神不會喜歡的。喵。”
“你在擔心這個?”
大佐點頭。
周旻看了一眼正在興緻勃勃編草葉的何嘉禮,寵溺地笑笑,“沒關系。他喜歡就行。”
大佐歪歪腦袋,看看何嘉禮,又看看周旻,滿臉都寫着“我不理解”。
周旻失笑,思緒卻飄散開來。
他想起了剛認識何嘉禮的時候。
那時的何嘉禮恣意随性,腦子裡總充滿着各種古怪的奇思妙想,從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走在階梯上,會突然假裝自己是小醜跳小醜舞;半夜睡不着,還穿着睡衣就拖着他去影院看恐怖片,然後在電影院裡睡着。
他也經常興緻勃勃地要下廚給他做食物,不過通常都是很奇怪的菜,比如雪碧雞翅,微波辣條。
因為覺得某天自己的幸運色是紅色,就買光店裡所有的紅色的花,擺滿家裡每一個角落。
突然想嘗嘗香煙的味道,就去便利店買了一包。吸了一口,覺得味道不好,又把煙扔了,然後拉過他,将煙霧渡進他嘴裡,看着他無奈卻拿他沒辦法的樣子,開心地哈哈大笑。
他一度很好奇,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精力折騰這些,像個熱滾滾的小太陽。
他就不一樣。
他與何嘉禮是兩個極端。
他像個黑洞,古闆、守舊、無趣、乏善可陳,生活精确得像牆上準點報時的挂鐘,容不得一絲纰漏。
然而,他們這樣兩個極端,卻戲劇般地相愛了。
磨合是免不了的。
一開始,他以為他們的感情就像一隻牡蛎,無意中吞了一顆砂,經過漫長歲月沉澱,最後終于成為了一顆珍珠。
但後來,他發現,原來,何嘉禮才是那隻牡蛎。
無論是砂,還是珍珠,帶給牡蛎的隻有痛苦和煎熬。
在一起的第三年,何嘉禮變得很不快樂。
那些奇思妙想似乎已經從他的人生中消失了,他很少再邀請他做一些“冒犯”的事。
他的臉上充滿疲憊,眼裡的光也一天比一天破碎。
他再也沒有看他那樣恣意地笑過。
他知道,是他這個黑洞吞噬了太陽。
他決定,放他走。
他現在萬分慶幸當初的決定是對的。
看到現在的他,他不得不承認,沒有他的日子,那個張揚快樂的何嘉禮似乎又活過來了。
周旻撫了撫大佐額頭上那一绺黑色劉海,張了張嘴,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盤桓在心底無數遍的問題,“這半年來,他……過得快樂嗎?”
“喵?快樂?”大佐撓撓腦袋,不是很理解兩腳獸什麼意思。
周旻抿直嘴唇,換了個問法,“他……在家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大佐雙眼一亮,這個他知道!
“賺窩囊費!罵人!打遊戲!給我開罐罐!陪我玩!”
當然,還有“桀桀桀”地怪笑着發瘋一樣親他腦門,摁在地闆上親。
但這個不光彩,有損他英勇形象,不能講。
他絞盡腦汁地思索着,爾後一拍腦袋,“對了!還有!他還經常發情!”
“經常……發情?”
周旻的臉色刷地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