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禮腦仁“嗡”地一聲炸開。

耳邊仿佛有一群蒼蠅在嗡嗡亂飛，仔細一聽，說的全是“生崽”、“交-配”。

他恨不得揮舞電蠅拍在腦袋裡大開殺戒。

“很簡單，發情了。”他一臉恹恹，自暴自棄地回。

他現在隻想快點堵住菲菲這個好奇寶寶的嘴，讓她快點結束她這些奇奇怪怪但恥度爆表的問題。

他實在不想再聽到跟“生崽”、“交-配”這兩個詞有關的任何事了，否則，他年輕的生命必将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大佐在一旁點頭附和。

顯然對于“發情”這兩個字心有戚戚焉。

菲菲又看向周旻，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從大佐亂入開始，周旻就一直緊抿着唇，不怎麼說話。

直到這時，他才淡淡開口，“……因為愛。”

低沉的尾音暈開在耳邊，何嘉禮尾椎處不受控制地竄上一陣酥麻。

過電般的感覺沿着脊椎直直插入腦海，電蠅拍失了控，在腦中橫沖直撞，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最後，“轟——”地一下，在頭頂炸出一朵煙花。

一時間，他的靈魂仿佛被人抽走了，竟然呆呆的，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周旻在外人面前親口承認他愛過他，即使那個“外人”是一隻貓。

戀愛三年，他們的關系始終沒有見光的機會。

不全是周旻的原因。

一開始，是他擔心他們的關系不夠穩定。

他藏了一點私心，為了能随時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這段感情的萌芽，生怕一點風吹草動就讓它夭折。

因此，直到搬去和周旻同居，他都對外宣稱他們是好哥們。

好不容易感情穩定了，卻又迎來周旻事業的爆發期，他隻能繼續縮回陰影裡，當周旻背後的男人，當他“關系很好的室友”。

後來，他的工作逐漸繁忙起來，他沒有心思再去思考這些，也不想再問周旻對他們的未來有什麼規劃。

公開，更是成了一件可有可無的事。

直至他攢夠了失望，斷崖式分手，他們的感情再無挽回餘地。

在他對他們的關系還有憧憬和渴望時，他曾經幻想過當别人問起周旻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時，周旻會怎樣回答。

沒想到，現在卻陰差陽錯地聽到了。

沒有欣喜，沒有遺憾，有的隻是亂了心跳的慌張，和慌張過後的……憤怒。

他不知道為什麼憤怒，隻覺得眼周突突地刺痛，像抽筋般不受控制。

有什麼東西要從眼眶中溢出來。

他咬緊牙關，瞪大了眼，努力抵抗那股湧動的酸澀。

“喵？愛?……什麼是……愛？”

菲菲還在繼續追問。

周旻蹙眉，似乎在面對什麼世紀難題。

幾秒後，他歎了口氣。

“不知道該怎麼說，大概就是……非那個人不可，換誰都不行吧。”

話未說完，耳後便泛起一抹薄紅，仿佛情窦初開的少年般異常生澀。

菲菲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這就是你不肯跟那些好看的兩腳獸-交-配的原因嗎？！因為都不是那一個能得到你認可的人？！喵！”

菲菲的話像一把利刃，“噗”地一聲戳穿何嘉禮的心。

“得到他的認可”？

真是可笑。

他什麼時候得到過他的認可？

在周旻心裡，或許真的存在一個他認可的人吧？

可惜，那個人不是他。

他嗤笑一聲，毫不猶豫地和他唱反調，“什麼愛？不過就是荷爾蒙作祟罷了，用得着說得那麼冠冕堂皇？食色，性也，不過是像吃飯喝水般簡單的事罷了。”

說完，他笑眯眯地看着菲菲，“别聽他瞎說，在找對象這事上，我們人類跟你們貓貓也沒什麼區别~”

“那你們兩腳獸也要一直換伴侶嗎？喵~”

一直換伴侶？

何嘉禮遲疑，“雖然沒那個規定，但有條件的話也不是不行……”

周旻一開始表情便有些不虞。

聽完這話，似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眉頭直接擰成了疙瘩。

片刻後，他突然啞着聲問，“你……有新人了嗎？”

何嘉禮一愣，覺得他問的十分突兀。

但豐富的職業經曆将他訓練得嘴比腦子還快，當即斬釘截鐵，“當然有，你問的哪一個？”

周旻額角瞬間青筋鼓起，像是被人戳到痛處般，臉色變得鐵青。

見他這樣，何嘉禮心底湧出一股隐秘的暗爽，那股無處發洩的憤怒也消散了一些。

他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眯成彎彎的月牙，“怎麼？感覺到了，做點什麼成年人該做的事，不犯法吧？一輩子這麼長，隻試一個多可惜！”

周旻繃直了脊背，連呼吸都粗重不少。

但二十幾年的涵養讓他仍然維持着緘默不語。

何嘉禮看得有趣，再接再厲。

他朝他一挑眉，故意放慢音調道，“怎麼？都這麼久了，你還沒找到新人啊？不該吧？你書粉不是很多嗎？”

“嘉禮，别這麼說。”他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他。

何嘉禮不笑了，臉拉了下來。

他抿唇，倔強地挑釁，“被我說中了？心虛？”

“我……”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