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禮:……
他認真地看着大佐。
他也偷瞄着他。
有點心虛,但不多。
何嘉禮明白,那點心虛來自于他告訴菲菲他懷疑“他騙他”,而不是告訴菲菲周旻的名字叫“爸爸”,他叫“寶寶”。
在他心裡,這就是他認定的事實。
何嘉禮笑了,第一次在心裡認真地反思自己的教育問題。
大佐認為他叫寶寶,這就算了。
他隐約猜到是為什麼。
他承認,有時候他藝術細菌發作無處排解,會在四下無人時對着大佐大演特演。
比如他有時候會裝哭,任由眼淚流過自己45度上仰的臉,等着大佐來幫他舔眼淚。
又比如他偶爾會做點社會實驗,像拿着貓條突然應聲倒地,裝作自己噶了,看看大佐是會踩着他的“屍體”去夠貓條還是先看看他這個爹。
還比如突然會可雲附身,抱着大佐發瘋,一邊狂親一邊叫着“你是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快說!你是我親生的孩子!”。
再比如,看電視劇看上頭了,會假裝自己是苦情戲裡的男主角,拎着大佐深情逼問,“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什麼?還愛?那你為什麼都不叫我‘寶寶’了?你叫我‘寶寶’!叫我‘寶寶’!叫我‘寶寶’!桀桀桀……”
……
他承認,他有罪。
是他造成了大佐的認知混亂,分不清誰是爹,誰才是兒子。
但凡有個貓貓小法庭,他早該上被告席,然後被拉出去槍斃十分鐘了。
但是……
“不是,佐,你告訴我,為什麼他叫‘爸爸’是爸爸,我叫‘爸爸’就是騙貓?”
他指着周旻憤憤不平。
他尋思着自己平時也沒少讓大佐叫他爸爸啊?
難道真是因為他過于不正經,在大佐這信譽破産了?
大佐往菲菲身後縮了縮,露出一副‘休要騙我’的表情:“你才不是爸爸!我明明聽見你叫爸爸‘爸爸’,爸爸叫你‘寶寶’!”
這話說得很繞。
但何嘉禮聽懂了。
他的臉刷地一下變得绯紅,整個人更是吓得語無倫次,“夠了夠了!你别說了!你才是爸爸!不!你是祖宗!我叫你祖宗行嗎?!這事咱别提了!”
他心虛地看了一眼菲菲,見她一副聽不懂的表情,這才放心了一點。
身後的周旻發出一聲悶笑。
他當即轉頭,怒目而視,咬牙切齒,“笑毛笑啊你!有什麼好笑?!當初怎麼不見你笑?!”
話雖這麼說着,臉上的绯紅卻直直蔓延到耳後。
腦中也控制不住地閃回那些早被他忘在犄角旮旯裡的回憶。
這事怎麼說呢。
還是他的鍋。
其實他和周旻平時的相處還挺正常的。
周旻一般喊他“嘉禮”,實在生氣了,就連名帶姓喊“何嘉禮”。
他的花樣會多一些,想起什麼喊什麼,諸如“小旻”、“周旻”、“老周”、“周哥”、“旻哥”……
任誰來看他倆都是“睡一張床的鐵哥們”。
但門一關,燈一拉,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他什麼刺激喊什麼。
包括但不限于“老公”、“哥哥”、“周老師”,其中叫得最多的就是“爸爸”。
沒辦法,誰讓周旻對這個稱呼反應最強烈。有幾次甚至差點給他整得出不了房間。
他一度懷疑周旻就是因為控制欲強,喜歡給人當大爹,才會這麼受不了人家喊他“爸爸”的。
而周旻哪怕再寡淡,這麼些年,也總算給他培養出一點小情趣,比如……
喊他“寶寶”。
最開始十分難得,隻是在情動時喊。
低啞的聲線隐忍又克制,總在喘息最濃郁時輕輕挨着他的後頸,像歎息般低低洩出一聲“寶寶”。
炙熱的氣息纏綿地抵住他耳根,然後何嘉禮就會不争氣地一哆嗦,魂飛天外暈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後來,周旻發現了他似乎特别受不了他咬着他耳朵喊他寶寶,就将這招當成撒手锏,專門在他鬧他,或者生他氣時用來對付他。
配着他喑啞醇厚如大提琴般的嗓音,何嘉禮堅持不了幾秒就淪陷。
再後來,何嘉禮不甘示弱,開始反擊。
有事沒事就扒拉着他,不停叨叨,“你為什麼不叫我寶寶?”、“我是不是你最愛的寶寶了?”、“快!叫我寶寶!”、“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其他寶寶?”……
這些事,在一起時,還可以說是情趣,一旦分開,再被舊事重提,那就是妥妥的黑曆史。
尤其是另一位當事人也在場時。
真是……
太丢人了……
何嘉禮握緊拳,強裝鎮定,腳趾卻差點扣出三室一廳。
堅持屏蔽掉腦中那一絲絲見縫插針的旖旎。
好在菲菲并沒有在意他們這些“爸爸”、“寶寶”的糾葛。
她看着他,撓撓頭,猶豫着問出了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問題,“……你也叫寶寶嗎?喵~”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