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原本細密的雨絲變成雨珠灑落,如同珍珠落玉盤,聲聲作響。顧時琛狼狽坐在地上,眼神中的挑釁卻更盛。陳思安雙眼通紅,憤怒在胸腔中翻湧,握緊的雙拳微微顫抖,他知道顧時琛不會善罷甘休。
陳暖暖看着顧時琛臉上的血迹和愈加凝重的氛圍,徹底放棄了報警的想法,害怕報警會給陳思安帶來麻煩。
顧時琛單手撐地,從地上站起來,眼神中帶着不死不休的瘋狂,陳暖暖害怕會有進一步的沖突,她半拉半拽地把陳思安拉回了房間裡面,“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鎖好門鎖。
陳暖暖倚着門闆,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
外面的砸門聲響起,大門的外層是鐵闆,人類對金屬發出的聲音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烏雲遮日,房間裡光線昏暗,緊鑼密鼓的敲打聲,使得房間裡的氛圍極度壓抑。
陳暖暖拉着陳思安坐下,遞給他一條毛巾擦拭淋濕的頭發。
陳思安把毛巾搭在頭上。雙手放在腦袋左右,動作緩慢,仿佛不是在擦頭,而是在用毛巾堵住耳朵。
門外的砸門聲和謾罵聲不斷:“陳思安!滾出來,别躲在裡面當縮頭烏龜。”
“你怕了,躲在女人身後!”
陳思安握緊拳頭,忍不住向門口邁進兩步,他的手下一秒就要放到門鎖上。
陳暖暖攔住他:“他個子高,你和他打架會吃虧。”
顧時琛身高一米□□,比一米七七的陳思安高上半個頭,面相又兇,打起架來必定會下狠手。
陳思安看着陳暖暖臉上的關切表情,聽勸挪開了放在門鎖上的手,他不想叫陳暖暖,為自己擔心,離開大門的位置繼續坐到折疊桌子旁邊。
陳暖暖安慰道:“你放心,外面雨越下越大,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自己離開。”
雨滴瘋狂地敲打着窗戶,大量的雨水在玻璃窗上如同幕布一般,使人無法看清外面的情況,隻能聽到雨水的嘩嘩聲。
陳思安沉默着不說話,不知道該如何和坐在對面的陳暖暖解釋他與顧時琛之間的恩怨。
陳暖暖看着他欲言又止,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是個壞人,你和他分開是正确的選擇。愛人無關性别,但是一定要擦亮眼睛分辨好壞。”
她不清楚兩人之間的恩怨,她猜測是兩人分手不愉快,顧時琛是一個暴躁的前任,才會對陳思安不依不饒。
陳思安心中滿是苦澀,他忽然想起和顧時琛在綠化帶旁邊的第一次見面,他就不該和顧時琛聊天認識,這樣的話就不會有後面發生的這一系列傷心事。
顧時琛站在暴雨中,眉頭緊鎖,臉上還帶着未散盡的戾氣。
砸門無果,他伸手入懷,想掏出一根煙來舒緩一下此刻煩躁的心情,煙卷早已被雨水浸濕,他狠狠地将整包煙拍到旁邊的水窪裡,濺起一片水花。
顧時琛站在道路中央,任憑雨水拍打,他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快要撐不住了。
自從林瑩去世以來,他沒有一天好好休息過,幾乎每時每刻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他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在狼被摔倒前回家,他撐着身體走上回家的道,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想要一個人開車回到京海市郊外别墅,必然不可能。他需要先找到一個避雨的地方打車回家。
顧時琛在一家超市門口的塑料棚下避雨,片刻後,一輛賓利停在他面前,他此時的頭已經暈暈沉沉,沒有确認車牌号直接上車。
車後座上有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顧時琛看清面前的男人,竟然是顧廣江。
顧廣江是顧時琛的二叔常年呆在國外處理國外分公司的生意,顧時琛被認回顧家之後,兩人有過幾面之緣,相交甚少。顧時琛對顧平将這個親生父親都算不上親近,對這個常年呆在國外的二叔更是疏遠。更何況,他不喜歡顧廣江為人處事的風格。
“大侄子,你怎麼這麼狼狽?”顧廣江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顧時琛。
顧時琛伸手去推門,發現車門已被鎖死。
“開車。”顧廣江下達開車命令,司機一腳油門将汽車開了出去。
顧時琛眼神冰冷道:“你想幹什麼?”
顧廣江道:“你這是什麼話,說的,我好像壞人一樣,我做叔叔的當然是送大侄子回家咯。”
顧廣江口中的家是顧家老宅,一處在京海市市中心的豪華中式園林住所。
顧時琛滿心的抗拒,他不願意去那個滿是束縛的地方。
“停車放我下去。”顧時琛命令道。
前面開車的司機充耳不聞,仿佛沒有聽見。
顧廣江道:“别耍孩子氣,回家而已,又不是把你賣掉,你奶奶想你啦。”
老太婆找他更沒有好事了,顧時琛的奶奶,陳榮珍丈夫早逝,仍然将兩個孩子帶大以及家族企業發揚光大,是京海是傳奇的女企業家風雲人物。
在顧家掌權十幾年,雷厲風行,手腕強硬,顧平江在他面前都是小孩子過家家。
當年是她力排衆議拍闆定下将顧時琛接回顧家作為繼承人培養。陳榮珍無論是對公司還是對家人都有着極強的控制欲,近兩年身體狀況每況愈下,才徹底将公司交付到了顧平江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