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在看我們。”
曹偉雄剛往前走了幾步,餘光就看到不少人正在看向他們三人的方向。
那些打量的目光,讓他邁出去的腿仿佛灌了鉛一樣,沉重得擡不起來。
喬嘉仁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瞧,差點氣笑了。
曹偉雄跟關喻一左一右兩道身影,像兩隻寄生蟲似的死死摟住他胳膊不放,并且這兩個混蛋還将一半的身體重量靠在他身上,活像兩個拖油瓶。
“你們搞什麼名堂!這樣走路更可疑了!”喬嘉仁用力掙紮,想要将他們倆家夥甩出去。
“喬哥,求你了。你把鬥笠借我用用,我真的要撐不住了……”
曹偉雄臉色發白,豆大的汗水從他額頭上不停滾落。
“我家隻有我一個獨苗,我高考考了三次才考上慶大,我還沒有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如果我在這裡死了,我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
他的話中,充滿了求生的渴望。
喬嘉仁停下腳步,無奈看向這個年齡最大,膽子最小的室友。
他沒有着急回答曹偉雄,而是轉頭看向關喻。
“關喻,你呢?還能跟我進城嗎?”
“我能行。”
剛才來的這一路,關喻又給自己找了一根使用順手的木棍。
雖然他跟曹偉雄一樣害怕踏入那座城中,可他同樣知道讓喬嘉仁一個人進去,更危險。
想到此,關喻眼神變得堅定許多,握緊手中的木棍深吸一口氣道,“實在不行讓我上,萬一出事了,我保證這裡沒人追得上我!”
“你膚色太明顯了,去當鋪換東西恐怕會被人認為是你偷的,當鋪那裡還是我去,你留下陪着曹偉雄吧,你們就在城外等着我。”
“真的不用我陪?”。關喻還想再說些什麼。
喬嘉仁拍了拍關喻的肩膀,“不用,我速去速回,你守着他,我擔心他一個人留在這裡更出事。”
曹偉雄坐在地上緩了一會,狀态比起剛才好了一些,隻是臉色還有些蒼白。“兄弟,對不起,我太沒用了…”
“你剛才喊停的時候,其實我也跟着松了一口氣。”
喬嘉仁安慰他。
前面的城門在外人眼裡隻是一道普通的大門,可對他們而言,卻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
誰也沒有嘲笑誰,畢竟那道門代表着什麼樣的含義隻有他們三人能懂。
喬嘉仁站在那裡,一直等曹偉雄臉色徹底緩過來,遞給關喻一個照看好他的眼神,随後他正了正腦袋上的鬥笠,獨自一人往城門方向走去。
關喻跟曹偉雄坐在大樹下,看着穿着劉元老爹生前破衣服的喬嘉仁,褐色的身影在這一刻變得相當高大,二人心中都有了一個打算。
這次穿越之旅,他們絕對不能跟喬嘉仁分開!
那頭,喬嘉仁有所感應的打了一聲噴嚏,下一秒他快速回頭看向四周圍。
心底暗自期待着,會不會這個噴嚏再将他送回慶大404寝室呢?
數秒後,喬嘉仁失望的發現,自己還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
。
城門外,趕着進城的百姓絡繹不絕,有挑着新鮮菜肴的農夫,有牽着驢車的商販,車上堆滿了剛從外地拉回來的木炭。
車輪碾過積水的路段,濺起的泥點紛紛引起四周行人的不滿。
建甯二年,九月。
喬嘉仁站在那城牆下方,仰頭眺望着上方那蒼勁有力的文字。
“涿縣。”
他低喃道,随後深吸一口氣,按着頭頂上的鬥笠悶頭往前,混在人群中往城内走。
剛走沒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叱,:“你,站住!”
喬嘉仁心髒狂跳,假裝沒聽見的繼續往前擠,他用餘光透過鬥笠的空隙看向右後方。
瞥見一名守城守衛,正攔住了一對年輕的夫妻二人,正在動手翻查他們籃子内的東西。
“誰準你們帶這東西進城的!”找出違禁品的守衛,厲聲喝道。
“大人,行行好,這符咒是用來治病的,小兒啼哭不止,我們聽聞太平道人能夠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就想着試一試他的法子……”為了孩子的夫妻倆苦苦哀求着。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守衛比尋常人知道的多,那太平道士又名大賢良師,到處散施符咒,如今已經成為一方勢力。
正在四處雲遊收徒子徒孫不計其數,遲早成為禍端。
喬嘉仁趁機溜進城中,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瞧見那對夫妻還滿臉愁容的祈求着,希望守衛網開一面讓他們将東西帶進城。
“太平道人?”
喬嘉仁記下那幾人口中說的人名。
看來這太平道人在當地很有名,不過也不算什麼正道人士,否則守衛不會因為隻看到一張符咒,就要大動幹戈。
城門内,沐浴在陽光下的街道比喬嘉仁想象的還要破舊一些,但是熱鬧非凡。
街上行人絡繹不絕,路邊的攤販早已擺好了攤位,熱鍋内翻滾的食物香氣四溢。
從城外進來的農夫,一個接着一個順着街道兩側,将還帶着露水的青菜放在地上叫賣着。
之前進城的那輛賣炭車,車夫正站在一家茶館門口,為了價格想要跟掌櫃的再談談。
茶館内,早起的茶客正圍坐在一處,一邊品茶一邊低聲議論着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太平道人。
“聽說那太平道人,原本是三兄弟,有一日上山采藥,遇到了一位老人,碧眼童顔,手執藜杖,自稱自己乃南華老仙也。”
此話一出,茶館内衆人都驚呼出聲,“還有這等奇人異事,難道那太平道人呼風喚雨的能力,就是師從南華老仙?”
“據傳那南華老仙喚他到洞中,授他三卷天書,那天書名為《太平要術》,并命他代天宣化,普救世人,從此那三兄弟就自稱太平道人。”
路過茶館的喬嘉仁,瞧見那幫坐在一起蛐蛐八卦的茶客,那幫人講的太小聲了。
他使勁将耳朵給豎直了,都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講什麼。
隻隐約聽到什麼南華,普救世人,還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又是太平道人?”
可惜他現在一分錢都無,沒辦法進茶館點一壺茶,光明正大的聽當地人蛐蛐。
喬嘉仁隻能繼續往前走,尋找當鋪的下落。
他們五人必須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一邊養頭發一邊維持日常生存,再想辦法回到原本的世界。
離開涼亭前,許凡将他挂在脖子上的項鍊拿下來。
那是一塊拇指大小的翡翠玉牌,據說是他花了八萬塊旅遊時買的。
雖然許凡嘴上說他那一身的奢侈品能夠在古代交易,實際他們現在還真的不敢拿那些不是鑲鑽,就是工藝技術太超前的飾品出來售賣。
這塊拇指大小的玉牌,是他們現在唯一能夠拿到當鋪更換的東西。
喬嘉仁獨自一人從東城門一路走向西,經過第四家酒樓聞着裡面那食物的香氣,肚子不争氣地叫了起來。
終于在酒樓對面,找到了一棟黑色木質小樓,門上挂着一塊寫着當字的麻布。
掀開門簾,喬嘉仁挺直腰闆,神色鎮定自如的走進去。
迎面而來的是一整排高大的櫃台,高度快到了他心口的位置。
上方除了隻開一個腦袋大小的窗戶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