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正面倒下，嘴角還有血迹。”

負責記錄口供的高木點頭，拿着筆的手飛快地在本子上記錄着什麼，同時不忘問下一個問題。

“你和死者最後的通話記錄是在什麼時候？”

想到這是今天最後一單的鹿仁深呼吸，吐出濁氣的同時給予高木答複。

“二十一點整。”

面對有問必答的鹿仁，高木忍住想要落淚的心，繼續完成他的工作。他已經忘了，上次碰到這麼配合的嫌疑人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感動歸感動，正事還是不能忘的。

直到高木錄完口供送鹿仁出會議室時，饑腸辘辘的鹿仁已經不餓了，受害人永遠吃不到的披薩，也在老闆的允許下歸鹿仁了。

問題來了，冷掉且和她一起經曆了案發現場的披薩，她是吃還是不吃好呢？

秉持着不浪費糧食和省錢的原則，鹿仁覺得吃了比較好。考慮到披薩的大小，還有她對披薩喜好的程度，鹿仁又猶豫了。冷掉的披薩和物理上冷掉的雇主，讓她的心情很複雜。

于是剛下班有說有笑走出來的松田和萩原，看到的就是鹿仁單方面瞪着披薩的場景。

由于下午和鹿仁一起被關的事，不怎麼記人的松田記住了鹿仁的工服和長相。沒等萩原出聲，松田先一步和鹿仁打招呼。

“喲，在警局門口想什麼呢？”

應聲轉頭的鹿仁見到了大晚上還墨鏡不離眼的松田，腦海裡第一個想法是這都得見，第二個想法在餘光掃到萩原時是了然。

她不喜歡吃披薩，這不有兩個能一起吃的嗎？什麼，不熟的人不能一起吃披薩？這有什麼啊，都一起經曆過生死了，熟得都快在另一個世界交朋友了，哪裡不熟呢！

成功說服自己的鹿仁朝下班的兩人露出自見面來第一個笑容。如果不是場景不對，松田和萩原還覺得挺好的。

但烏漆嘛黑又背光的角落裡，穿着紅色工裝提起外賣袋，揚起的嘴角僵硬得像僞裝人類的存在的鹿仁，更像新興的都市怪談。

“我正在尋找能和我分享冷掉的披薩的有緣人。”

更像了。此話一出，心有靈犀的兩人腦海裡浮現出同一個想法。好在他們都知道鹿仁，果斷搖頭将腦海裡糟糕的想法甩出去。

說到披薩，還沒吃飯的松田注意到了亮點。

“你來局裡送外賣？”

知道事情全程的鹿仁面無表情地道出實情。

“很可惜，我來局裡錄口供。”

“噗、”

笑點較低的萩原一個沒忍住，換來鹿仁譴責的目光，後者連連擺手，試圖為自己的笑聲正名：“不是的、我隻是覺得你很有意思，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并不在意萩原想法的鹿仁點頭，提起手中的披薩繼續進行着剛才的話題。

“所以吃嗎，冷掉的披薩。”

冷掉的雇主就沒必要說了吧？隐去了關鍵點的鹿仁悄悄摸下了良心，确認還在後将披薩遞進幾公分。反正還沒送到雇主手裡，應該沒問題的。

見鹿仁這麼熱情，松田難得主動了一回，接過了鹿仁手中的披薩。

“吃冷掉的幹嘛，便利店有微波爐，去熱一下不就行了。”

說話的同時不忘喚來一旁還在憋笑的萩原，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鹿仁身旁，并肩朝附近的便利店出發。

離警局最近的便利店不遠，但徒步走過去還是需要時間的。在這段時間裡，萩原發揮他良好的社交能力，拉近和鹿仁的關系。

“說起來，知世桑是在附近的大學上學嗎？”

“是的，大三在讀。”

走在鹿仁另一側的松田發出感歎。

“大三啊，這個節點的學生不是都在考慮大公司的offer嗎，你怎麼想到送外賣的？”

作為現役大學生的鹿仁十分清楚，周邊的同學各有個的特色。有跑爛鞋隻為了拿到大公司offer的，也有什麼都不做啃老的，更多的是就近找份工作賺點差旅費的。當然，其中也不缺做紅燈區工作的，這些就不需要她一一說明了。

而鹿仁選擇送外賣的原因，離不開最簡單的問題。

“這份工作的時薪比較高。”

一開始不清楚送外賣崗位的工資是其他崗位一倍原因的鹿仁，經過這兩天的洗禮，她已經知道這個崗位時薪高的原因了。任誰一天碰個意外，三天遇到大事件，能面不改色繼續幹的人有幾個？

答案是肯定的，沒幾個。想到這，鹿仁望向便利店的目光裡充滿了決心。

殊不知在萩原和松田眼裡，他們憑借着鹿仁透露的信息，加上昨晚見到的大碗牛肉飯，極強的聯想能力将兩個信息串聯起來後，在腦海裡補全了鹿仁的身世。

尚未知道兩人想什麼的鹿仁正拜托店員熱披薩，一旁的松田主動開口向鹿仁發起邀請。

“雖然剛認識你沒多久，但請你吃個飯還是沒問題的。你想吃飯團嗎？”

突然有人請客？沒等鹿仁反應過來，對上發小腦回路的萩原主動提出包下飲料的事。

“我請你喝飲料，你想喝什麼？”

一個人請客可以說是熱情，但兩個人同時請客，且看向她的目光裡摻雜着幾分不符合現狀的憐愛，鹿仁合理懷疑他們腦部了什麼。

可他們沒給鹿仁的解釋，就跑去冰箱裡拿飯團和飲料，期間還從鹿仁那征求了對食物的喜好。

直到三人坐在店裡的椅子上吃着熱好的披薩和飯團時，鹿仁再次隐下了披薩的從哪來的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吧？剛想咬第一口披薩的鹿仁，在松田的接下來的話題中停下進食的動作。

“對了，你這個披薩是從哪來的？”

鹿仁沉默了，鹿仁糾結了幾秒，在兩人的注視下選擇比較婉轉的方式交代了披薩的來源。

“是員工福利。”

聞言的兩人沒有深入這個話題，擅長聊天的萩原更是順着話題讓氣氛活躍起來。

“這樣啊。還挺好吃的，下次不知道吃什麼時，就點這家披薩好了。”

埋頭苦吃的鹿仁不敢說話，隻敢邊吃邊點頭。

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萩原是在開玩笑的。沒和警局扯上關系都遇到這麼多事了，她擔心扯上警局的外賣未來會更令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