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種種都是浮雲,現在最要緊的事是皇上的病。
陸之風想通開口,“陛下的病,有頭緒嗎?”
“或許,這其中能找到解決方法。”王德全拿出宋珩之前放下,沒有吃的三粒血色藥丸。
蘇可可在紫檀木盒打開,三顆血紅色藥丸呈現之際,瞬間吸引住她的目光,心底暗歎,“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藥丸出自于誰人之手?”蘇可可焦急詢問,迫切想得到自己想的那個名字。
“是白大夫。”王德全略一思量,給出了個确切答案。
“多虧了白大夫,不然好多人都不一定活得到現在。”那個終日白衣,不妥協搞歪門邪道的人,為了那數十甚至數百個藥人,投入到了,自己引以為恥的煉丹中。
最終成果是解藥而不是靈丹妙藥。
結果差強老皇帝之意,雪白衣裳在海棠花綻放中死去,也是不沾染纖塵離開的。
聽到這人死訊,蘇可可不由得心口一揪,悲傷之意由心底而生。
蘇可可:“藥丸給我吧,我研究一下。”
“蘇姑娘給你。”老太監頭微擡,将藥遞給蘇可可時,面熟,好熟悉的感覺,莫名感覺她能行,突兀多說了一句期望,“希望您能快點找出解藥。”
鄭重帶着深深希冀,蘇可可上了心,接過來時也多了幾分鄭重,帶了點堅毅,“我會的。”
“陛下現在昏迷,我暫時沒有辦法解決。”蘇可可又寫下一個藥方遞給宋珩,“他可能會自己醒來,一如逃亡那次一樣,這個藥方可以維持陛下日常消耗。如同吃飯一樣,一日三次即可。”
“好。”
*
事關宋珩的事,陸之風都是親力親為。當然,喂藥也是,喂不上藥,用點特殊方式喂藥,更是像吃飯一樣,一日三次,一連好幾天。
月上柳梢頭,四下寂靜無聲,仿佛皆進入酣睡之中。唯陸之風除外,零星月光散在宋珩臉上,保持着微弱生命體征的宋珩,渾身微微透出冷意,月光照耀下整個人像是融入冷光之中,或許如之前的螢火蟲一樣,閃着閃着就消失不見。
融入、消失之感。
占滿心緒,陸之風擡手,試圖抓住這若有若無的缥缈。新換蠶絲絹布妥帖的包裹傷口,絹布包成的大大的蝴蝶結,仿佛當日宋珩見人,再次包紮的毛手毛腳,恨鐵不成鋼,卻又無比耐心包紮的模樣,仍曆曆在目。
柔軟至極的蠶絲絹布,仍怕傷及宋珩半分。解開換藥包紮都是宋珩一手操持,陸之風内心患得患失,随着皎月越加炫白,宋珩更加融入其中,要消失了的念頭陡然強烈,他慌亂了,動作也亂了。
“帝師大人,好笨。”
“怎麼一來就去碰前面的大結?”
“應該直接拉下面才對。”
“你看,拉下面兩條帶子,是不是很快就解開了。”
“帝師大人,别光看啊,自己試試。”
“……”
哪兒看的是解蝴蝶結之法,吸引人的是靈動的人啊!
此時,忘了,全都忘了。
徒留下解開,去抓住、觸碰到眼前人,一份念想。
穿骨的傷口再次撕裂,涓涓鮮血不斷湧出之際,終于,分開了,絹布撕扯得破破爛爛,手亦是面目全非。
來不及管沿手上紋路滴落的鮮血,迫不及待去觸碰宋珩。
指尖觸碰到微涼臉龐的瞬間,陸之風焦躁的心,有了實感,靜下來了。
“抱歉,陛下。”當手掌鮮血,從宋珩一側臉,經過嘴角以及下巴處,蜿蜒出幾道血痕。陸之風仿若才理智回歸,慌亂緻歉。
許是慌則添亂。
本意是想用手輕拭去,用的卻是受傷的手。
結果顯然,略帶美感的幾條蜿蜒,塗成了一團。
“帝師大人就是這般抱歉的?”宋珩才回歸身體,臉上就覺得癢癢的,待搞清楚之際,作亂的手依舊沒有停歇下來。
又是一股吸力,又莫名被帶回來了。
“陛下?”熟悉的聲音,陸之風恍然驚覺。
“看看愛卿幹的好事?還能有假的?”宋珩指着自己紅了的半張臉,略帶調侃。
“抱歉,陛下。”陸之風手忙腳亂,終于找到了可以擦臉的帕子,“微臣這就幫您擦幹淨。”
宋珩一把抓住上前的手,“還是先包紮一下愛卿的傷口,愛卿覺得如何?”
不容質噱的語氣,陸之風呆呆順從應下:“好。”
又喜提一個大蝴蝶結。
“夜深了,不困嗎?”月光皎潔,卻不掩夜深。
“不困。”再次失而又複得,陸之風珍惜眼前的每一秒。
“那先躺上來,如何?”這幾日操勞,不能晚上也硬坐一夜。宋珩擔心陸之風身體吃不消,換了個問法。
既然不困,躺躺也是好的。有柔軟的床相伴,萬一睡着了呢?
“好。”陸之風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