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自己要麻煩别人的話,那就在開口之前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傲慢無禮的挑釁不會讓事情推進得更加順利,但會讓人感到不爽,在場的人誰都不欠你什麼。”
即使對方在節目中擔任導師,按理來說他們才應該站在一個梯隊,但林珩年依舊覺得對方的行為非常冒犯。
他補充道:“你應該向我的學員們道歉。”
“我?向他們道歉?!”
羅舒伸出手指指向自己,說話的語氣裡透着股難以置信。
他一向傲慢慣了,之前的工作重心都是在國外,說話肆無忌憚。平時工作中都是别人順着自己,鮮少有人跟自己作對,林珩年的一番話不由得讓他多看了一眼對方。
長得倒還不錯,就是還得多學點人情世故才行,下馬威可不是這麼下的。
“這件事情連導演都許可了,林老師卻還在這裡咬文嚼字,您覺得我的話很冒犯,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羅舒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沉默的聲音,很契合。”
學員們平時很怕羅舒,一是本能感覺老師這個角色自帶威嚴,二是因為上了節目,不能在日常訓練中得罪導師,怕被穿小鞋。
他們此刻心裡忿忿不平,面上略顯屈辱,但卻都意識到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得罪羅舒。
節目組一定不會将這段素材剪輯進節目正片,所以這件事情肯定隻會在學員内部流傳,一丁點都不會洩露給觀衆們半分,到頭來羅舒還是那個形象正面的導師,反抗的傷害隻會加諸在他們這些小學員身上。
犯不着,但生氣。
“你是說你身邊那位學員的沉默嗎?确實很契合你的人品。”
咦?
怎麼每到關鍵時刻就能讀心?
羅舒循聲望過去,眼中稍顯驚訝,是剛才那位靈敏度非常高的美人。
說話的風格倒是和他一樣,很直接。
裴以綏才不管對方心裡是怎麼想的,羅舒平時傲慢慣了,裴以綏平時則莽慣了,說話比林珩年還不客氣。
打從這個人的一出現在訓練室開始,裴以綏就已經對他不爽了,尤其對方說話的态度,簡直就是專門過來找茬一樣。
更重要的是……他直直看向林珩年的眼神。
“OK,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不跟有才華的人計較,你的語言很有特色,我很喜歡。”
羅舒無奈挑眉,展現出來的态度依舊讓人火大。
裴以綏聽到羅舒對自己的評價之後,一時無法分辨這蠻子到底是在諷刺自己還是真傻。
林珩年聽到羅舒誇裴以綏的語言很有特色,不知道是戳中了他哪個笑點,聯想到裴以綏平時點炮仗般的做派,忍不住在心裡笑開。
然而他平時根本就不擅掩藏自己的表面情緒,即使有意在忍耐,挨得近點的人也還是能看出來他在笑。
裴以綏現在就站在林珩年身後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恰好看到了對當翹起的一小撮頭發在空中輕微抖動。
他不爽地撇了撇嘴,瞬間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後悔。
這人是把他當成笑料看了吧。
他故意伸出一隻腳悄悄挪到林珩年坐着的椅子後面,不輕不重磕了一下,凳身發出輕微震顫。
很細微,但又恰好能讓坐在上面的人感受到。
林珩年原本逐漸低垂的腦袋瞬間直了起來,那顆圓潤的後腦勺就在裴以綏的視線範圍内輕輕移動,動作間還帶着點試探的意思。
可下一秒,裴以綏眼睛微眯,腳尖又一次磕在了林珩年坐着的椅子上。
……不是錯覺。
林珩年僵坐在凳子上,思維有一瞬間的空白。
除了裴以綏,他想不到在場的學員們還有誰會用這種方式來跟他“開玩笑”。
笑到本尊面前,林珩年自認為還是沒那個閑心再笑下去,他正了正面色,視線重新看着前方。
說到底,這一切都得怪站在對面的棒子。
“這件事情想要解決其實很簡單,既然兩位學員都同意換隊,你隻需要為你剛才說出的話向我的學員道歉,就可以了。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就算你願意在這裡耗着,我也不願意。”
林珩年從椅子裡站起來,眼睛平視着對面的羅舒,顯然沒打算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
羅舒似乎是從林珩年嚴肅的語氣中看出了對方對于這件事情的認真程度,稍微沉默了幾秒鐘。
所有學員也都沉默着,聚精會神盯着羅舒的一舉一動。說到底,今天這件事情可以算是學員和導師之間的一場無聲較量。
按照一般情況,隻能是學員向導師妥協的份兒,這是他們在節目中學到的生存之道,隻是現在中間有了林珩年的介入,讓他們有了一點不一樣的希望。
羅舒也覺得很神奇,他不介意就這件事情跟對方道歉,既然對方這麼要求了,那他就勉為其難答應呗。
“好了。”
他看着一屋子的學員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件事情是我處理不當,我在這裡向大家道個歉,其實這是一個簡單的事情,不是嗎?”
沒人應他的這句話。
羅舒自讨沒趣,打着哈哈将身後的學員給送了過去,伸手攬住陸柯仝的肩膀,臨走前又裝作不經意瞥了眼裴以綏,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