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煜桁眼睛一動，就發現季憶也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個叫岑煊的。

岑煊烏黑的眸子裡全是亮光：“季憶，很好聽的名字。”

“謝謝。”

楊煜桁氣瘋了，直接把心裡話都吼了出來：“怎麼！看對眼了？”

季憶的笑瞬間消失不見。

岑煊算是看出來個所以然了，他也不避諱，直言道：“是我失禮在先，我先給二位道歉。不過楊先生不該這麼大的氣，我對季先生有好感，是因為季先生優秀，沒有其他意思。”

楊瑜航：瑪德，綠茶！

“你怎麼知道他優秀？”

岑煊：“能抓住機會拿下維爾多亞股份的人，怎麼會不優秀呢？季先生的市場敏銳度超過了我絕大部分的同事。”

楊煜桁：馬屁！

季憶聽完，對着岑煊點頭微笑：“謝謝誇獎。”

楊煜桁看得差點沒掀桌子。他在魚龍混雜的金融圈見識得多了，所有人每分每秒都在勾心鬥角，但他還真沒見識過這種茶香四溢的。

楊煜桁正想陰陽怪氣，季憶兩眼一橫，他隻好閉嘴。

岑煊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想笑。

他打開平闆，清了清嗓子：“我們開始吧。”

四個人的會議用時不長，更何況這件事明面上作主的是楊煜桁。一來，他财大氣粗，二來他想從精神上讓岑煊知難而退，所以岑煊提什麼要求他都答應。

最後，岑煊用極高的傭金拿下這個項目。

整個過程，季憶幾乎都沒說話。他不是不想說，而是每次一開口要和岑煊說些什麼，楊煜桁就打斷他，到後面他也懶得開口。

這樣也好，後面出什麼事就都是楊煜桁的錯，和他沒關系。

會議結束後，楊煜桁拉着季憶先行離開。

季憶沒有任何反抗，他收到簡飛消息時就知道這是楊煜桁逼他見面的籌碼。

他也知道，楊煜桁這次不會讓他輕易離開。

楊煜桁走得很快，季憶被迫大步跟在他後面。

進入電梯後，簡飛很識相地沒有跟進去。

兩個人并肩站在電梯中央，誰都沒有說話，隻有楊煜桁的呼吸聲越來越響亮。

電梯沒有動，季憶瞥了眼，原來他沒有按樓層。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那天，他們也是這樣站在電梯裡，安靜得要命，楊煜桁也沒按樓層。

“你躲我。”

聽他粗喘的氣息，季憶原以為他會大發雷霆。可他話一出口，又滿是懇求的語氣。

就好像他在他面前除了痛苦就是哀怨。

搞得自己對不起他似的。

季憶越想越沒好氣：“我躲你怎麼了，我耳根想清淨兩天不行？你煩不煩你。”

楊煜桁氣鼓鼓，眼底卻委屈巴巴的，隔了兩次秒才問道：“你現在住哪，地址給我。”

季憶往前一湊，按下“1”樓後，回答道：“青林園，13棟2單元702室。”

楊煜桁一愣，狐疑道：“你不會框我吧。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季憶會這麼容易就把他的新住址給他？

季憶閉了閉眼：“愛信不信。”

“為什麼告訴我？”

“你不是問了嗎？”

“我問你就說？”楊煜桁才不信他這麼好心。

季憶蹙眉不解地看着他，正好電梯門開，季憶眼神一變，低低地罵了一句：“煞筆。”便徑直離開。

楊煜桁追上去，不甘心地繼續追問：“反正我已經知道你地址，那你索性帶我回去，省得還要我自己導航。”

季憶：“呵，我看太陽不是打西邊出來，太陽是壓根還沒起來。”

楊煜桁秒懂：“你罵我做夢。”

季憶沉默着繼續往前走。

楊煜桁拉住他的左臂，攔在他前面：“跟我回去。”

季憶終于停下步伐，旋身看他。他知道，楊煜桁說的回去，是指回的楊家。

他還沒死心。

“你覺得你父親和你哥，會說實話嗎？”季憶道。

楊煜桁：“我能讓他們說實話。”

季憶哦了聲，微微揚了揚脖子：“那你就是要用你現在的财力勢力屈打成招。”他不是疑問，是陳述。

楊煜桁聞言，整張臉都被氣得扭曲了。他左右看看，深深呼吸，隔了好一會兒才氣笑着問：“在你眼裡，我是這種人？”

“倒也不是，”季憶頓了下，一派鄙夷，“你們楊家人，都是這種人。所以，算了吧，就算你爸把當年所有的事都背在他自己身上，我也不相信。”

“你……”

“當初張望的事情，你哥為了讓我給他一次機會，費盡心思。那時候我其實已經心動了，可最後還是沒答應，知道為什麼嗎？”

一提到楊炜傑，楊煜桁的臉就臭得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

季憶才不管他，繼續道：“說給你哥聽的那句話，我今天也送給你——信任這東西很脆弱的，沒了就是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