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煜桁對上季憶的雙眼,好似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季憶也看懂他的疑惑,便去廚房倒了一杯水走到他面前,坐下,将水遞給他:“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你覺得我沒找你幫忙,是因為給自己留了一線,好随時跑路。”
“難道不是嗎?”楊煜桁反問。
既然他選擇直言不諱,他也沒必要扭扭捏捏。想着,楊煜桁索性面對季憶坐直身子,問:“你這大半個月到處找人幫忙,就是不找我。我也說了,我有很多錢,哪怕你把時初直接買下來都沒問題……”
“楊煜桁!你清醒點。”季憶雙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收回那杯水喝了一口,“第一,後面對付楊家姚家,我肯定要你幫忙,周家我暫時能應付;第二,你覺得我不找你幫忙是随時準備跑路,但我覺得如果我開口找你,是趁火打劫。”
楊煜桁哭笑不得:“怎麼就趁火打劫了?”
“你現在這樣對我好,不就因為以前那些事?可楊煜桁,你不是說那些都和你沒關系?是楊炜傑陷害你?既然如此,你就不該卑微地讨好我遷就我。反倒是我,被人欺騙誤會你七年,如果不是你出現,我會一直誤會下去,會恨你恨到死。”
季憶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繼續道:“所以,我不想讓你在這種心态下為我做太多,這會讓更加厭惡自己,就像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利用你折磨你。”
“可我甘願被你利用!”
季憶閉了閉眼,覺得好笑:“不是,你沒聽懂我的話啊?光聽最後一句了?”
楊煜桁收了收情緒,鄭重地看着季憶:“我明白你說的,你想讓我平視你,不要仰望着你,可季憶,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開始仰望你了。”
季憶臉色微變:“什麼意思?”
“你說,我那時候天天粘着你,接近你,說喜歡你是為了讓你帶我點石成金,幫我把輸掉的錢赢回來,”他蹙眉道,“不是的,從來都不是。”
季憶望着他,眼底閃閃過一絲恐懼。
他不太想聽接下來的話,于是作勢要起身。
但楊煜桁的嘴更快:“我喜歡你更佩服你,我覺得你好厲害,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厲害,你像星星好看可比太陽還要耀眼,我不敢直視你又無法移開目光……”
“夠了!”季憶打斷楊煜桁的表白,垂在一邊的手微微握了握。他多有不自在,可還是擠出一絲笑容,“以前的事,我們不提了。”
楊煜桁擰眉:“你對我還是有芥蒂?”
“沒有。”季憶避開楊煜桁審視的目光,道,“可是楊煜桁,就算你曾對我有私藏的愛意又如何,當年的我也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你。”
楊煜桁凝視季憶,陷入回憶。
年少時的季憶為了追他,做過太多冒險又令人心跳的事,讓他在那些時日滿載驚喜與虛榮,獨享寵愛與效忠。他高高在上地接受别人的豔羨與嫉妒,成為舞池中央最出衆的誘惑與存在。
偏愛。
這個詞用得極好。
楊煜桁因為美好的回憶而不自已地露出淺淺的笑意,可當他回過伸再度對上季憶的雙眸時,卻好像撞見了他的淡漠與煩躁。
你還會偏愛我嗎?
現在的楊煜桁在季憶的世界到底被擺在什麼位置?
楊煜桁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季憶也終于将那些不明的情緒都壓了下去,上前握着他的手:“楊煜桁,當年的你我才是平等地愛着對方,不是現在這樣的。”
“我知道了。”楊煜桁低下頭。
嘴上說知道了,可他心裡一團亂麻。他不知道為什麼讓季憶利用他那麼難。
平等也好,卑微也罷,他都甘之如饴。
季憶瞧着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無奈地長歎一聲:“行,我利用你。”
楊煜桁擡頭,眼裡有光。
“楊家我不太想接觸,你把楊家收了送我,怎麼樣?”季憶故意道。
難得楊煜桁眼眸中的光久久不散,他點點頭像得到了糖的小孩:“好。”
季憶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撫摸着楊煜桁的臉頰,然後看着他像小狗一般蹭着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