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嚴,嚴以卿。”嚴以卿略微卡殼地介紹着自己的姓名。
“趙懷妗。”趙懷妗踮起腳尖,取下沾在少女頭頂的花瓣,接着,又拎起裙擺說道:“好髒,我得回屋換件衣裳。”
湘妃色褶裙被花汁和泥土染得斑駁,瞥見趙懷妗裙角的污漬之後,嚴以卿在她身前蹲下,眼神專注,用袖口認真地擦拭她的裙擺。
“嚴娘子這是在做什麼?”想要扯回裙擺反而被人攥得更緊,眼尾略翹的鳳眸滿是錯愕,趙懷妗嗓音慌亂。
裙子髒了不開心。
那自己,就幫她擦裙子呀?
嚴以卿仰頭望向趙懷妗,深邃的眼眸清澈而又真摯,眼神中還隐隐約約地透出幾分不解。
這人怎麼回事?不像閨閣娘子,反倒真像隻……
趙懷妗晃了晃腦袋,甩開亂七八糟的思緒,用力扯回自己的裙擺,“我要回屋換衣裳,這裡是廢院,馬上就要開宴了,嚴娘子還是早些出去吧。”
盯着空落落的掌心,嚴以卿沒由的有些失落,但最後卻什麼話也沒說。
“以卿!”院外有人找了過來。
嚴以卿聽見熟悉的嗓音,扭頭看向院門,正巧與四處尋人的嚴瑞玉對視上了。
不似燕京女子梳有發髻,三千青絲隻是簡單地束在腦後,身穿鴉青色胡服的嚴瑞玉踏入院内,揚聲呵道:“姑姑不是告訴過你,不準亂跑!”
雖然對幽州話一知半解,但光從來人的語氣也能窺出一二,趙懷妗出聲替嚴以卿解圍:“這院子裡的紫藤花開得正好,是我偏要拉着嚴娘子,央她陪我來賞花的。”
趙懷妗出聲後,嚴瑞玉這才注意到,院内原來還站着另一個谪仙般的小娘子。
浮金織錦緞,僅從穿着便知面前這位小娘子身世不凡,按照京中的禮儀同趙懷妗行禮,嚴瑞玉溫聲問道:“在下嚴瑞玉,敢問小娘子是?”
威北将軍嚴瑞玉。
嚴輝的胞妹,大雍唯一的女将軍。
“家父趙歸山,懷妗見過嚴将軍。”眼底是被主人完美掩飾的好奇與探究,趙懷妗福身向嚴瑞玉行禮。
嚴以卿見自家姑姑一直盯着趙懷妗,卻不說話,起身走到趙懷妗身側,表情認真地開口護道:“姑姑,她很好,隻有她一個人願意和我說話。”
“卿兒是不是弄髒了你的衣裳?”嚴瑞玉忽然出聲。
算是她弄髒的嗎?
不算吧,是自己主動靠近的。
抿了抿唇角,趙懷妗輕聲細語地解釋道:“不關嚴娘子,廢院許久無人照料,是我自己考慮不周。”
嚴、趙兩家之間的婚約,嚴瑞玉原本是不贊同的。
養尊處優的勳貴與戍守邊關的武将并非同路之人,但在看到面前這個小娘子之後,她忽然覺得——這樁婚事或許不錯。
“姑姑,她的衣裳就是我弄髒的。”嚴以卿用幽州話說道。
嚴瑞玉用指節敲了敲嚴以卿的腦袋,解下腰間的翡翠竹佩,笑眯眯地看向趙懷妗,“雖然趙娘子将卿兒撇了個幹幹淨淨,但以我對卿兒的了解,趙娘子的衣裙肯定是卿兒弄髒的,所以,還請娘子收下此物作為賠禮。”
“嚴将軍……”還沒等趙懷妗把話說完,嚴瑞玉便将玉佩塞到了她的手中。
“這玉佩本就是卿兒向我讨的,現下她弄髒了你的衣裙,當作賠禮正好。”嚴瑞玉眨了眨眼,長臂一展,将嚴以卿攬到身前,“走吧,聽說你人不見,你娘親都快要急死了。”
朝趙懷妗微微點頭。
随後,姑侄便并肩走出臨竹院。
生活在堆金疊玉的國公府,趙懷妗隻輕輕一觸,便知掌中的翡翠價值匪淺。
織錦緞價格昂貴。
可這塊玉,抵十套也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