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正北門。
朱雀街,酒旗在風中簌簌作響。
玄甲鐵騎的馬蹄聲震得沿街窗棂震顫,街道被人群擠得水洩不通,前來圍觀的百姓們紛紛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想一睹這位女将軍的風采。
青絲以銀冠高束,
玄色肩甲在日光下烨烨生輝。
身騎黑馬,手握長槍,嚴以卿獨自一人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眸底隐約透着英氣與淡漠,仿佛世間萬物都難以入眼。
她的出現瞬間吸引了所有目光,人群開始歡呼,百姓不停往幽州衛經過的街道抛灑桃花。
與此同時,朱雀街摘香樓,天字閣的雲紋紗簾之後。
身穿水色衫裙的女人單手執起桌上的羊脂玉茶壺,衣袖随着她的動作疊墜,露出一截晃目的雪膚。
親自為坐在對面的趙懷妗斟茶,雙手扶着杯盞,謝岚琴的嗓音綿軟而不甜膩:“半月未見,奴家還擔心世子今日不會賞光。”
“這段時日,大理寺的公務實在繁忙。”趙懷妗接過她遞來的折腰杯,瞥了眼杯中的淺綠色茶湯,擡眸問道:“是今歲的銀針雪?”
一兩雪勝萬兩銀。身為國公府世子,銀針雪對于趙懷妗來說并不難得,但卻是謝岚琴刻意為她所留。
“嗯,友人相贈,奴家也隻得了這二兩。”謝岚琴一邊回答趙懷妗的問題,一邊緩步移至窗邊,“底下這般熱鬧,世子難道不想瞧瞧看嗎?”
杯盞突然濺出一滴熱茶,鳳眸微斂,趙懷妗淡聲說道:“我今日是特意來見你的。”
“世子是特意來見我的?”
“不錯。”
“将軍就在底下,世子不好奇?”
“不好奇。”
盯着面前的趙懷妗,胸口莫名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指尖微動,謝岚琴轉身掀開紗簾。
隻因她在辰時遣人傳話,說有關于當年刺殺案的線索,自己才會特意趕來摘香樓……
可眼下,她這是什麼意思?
坐在窗邊的趙懷妗皺眉望向謝岚琴,剛想開口,目光卻不由自主被窗外的風景所吸引——
玄甲鐵騎正巧經過窗前,銀冠折射着凜冽的冷光,紅綢披風的一角劃破空氣,像是誰用朱砂筆重重拖過的痕迹。
察覺到這道與衆不同的視線。
桃花眼微微眯起,嚴以卿不動聲色地扯緊缰繩,回首朝摘香樓的方向望去。
肌膚如美玉般無暇,發絲柔順地垂在肩頭,明明是極其張揚的烏發绯袍,周身卻散發着水中冷月般的氣息,清冷而又甯靜。
心跳不由自主地亂了一拍——
明知他不是她,但眼前人的身影還是與埋藏在心底的那抹倩影,漸漸交疊。
“将軍怎麼了?”邢萬陽策馬上前半步,聲音裡帶着幾分遲疑。
出神隻不過短短一刹,缰繩卻已經在掌心留下白痕,盯着掌心中的白痕,嚴以卿不悅地皺起眉頭,“沒什麼,就是被風沙迷了眼睛。”
“啊?哪有風沙?”
“歸隊。”
就算有一肚子話也不敢說,邢萬陽乖乖回到原來的位置,默不作聲地偷瞄了一眼嚴以卿剛才看的那個方向。
哦!原來是那位令自家将軍驚豔的趙世子,而世子的身側——還陪着位眉眼如畫的俏麗佳人。
将軍不是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