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口小兒,那也确實是(非貶義版)。
小景元還沒有徹底長開,整個骨架單單薄薄,不過那标志性的蓬松白發已初見端倪,這是一頭幼年時期的小白獅,不像成年獅子那般兇神惡煞,而更像一隻小貓咪。
丹恒嘗試冷靜了一下,然後冷靜了一下又一下,最後表示,唉,算了,宇宙這麼大,無奇不有。
他決定接受現實的無常。
小景元躲在門後,指節牢牢抓着門闆不放,似乎還在打探這群看起來散發着不詳氣息的大人們。
“這叫我如何同符太蔔交代了啊……”椒丘出聲引導了一下話題。
丹恒拿出了一點星穹列車無名客的氣勢:“無論如何,我們得找到辦法讓他變回去,不然對于星穹列車和羅浮來說,都是件麻煩事。”
貊澤回:“但這和我們曜青沒關系。”
椒丘一扇子拍到他胳膊上:“你、小、子,沒事别亂說話。”
小景元的視線掃過陷入莫名其妙的對話中的丹恒、椒丘和貊澤,心底已經下了定義:真是三個奇怪的大人!
然後他的目光就這麼輕易地落到了旁邊一言不發,隻是冷眼望着他的方向,看起來十分正經且靠譜的刃身上。
這大概是個可靠的大人……
小景元屏氣凝神,做好了心理準備,下定了決心,鼓起了勇氣,打算求助靠譜的成年人。
他的嘴唇微微翕動,然後發出了幾個清脆且短促的音節。
“應星哥……”
刃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死去的記憶正在攻擊他——呐,對于刃來說,那确實是“死去”的記憶,而且是死了無數回的記憶。這是一道比任何聲音都恐怖的呼喚。
“呵。”他又在笑了。
丹恒的臉色也唰的一下變了,他這張冷面無情的臉難得情緒變化如此之大,約莫是明白此中不便明言的曲折,更是擔心發生什麼出格的事情。
“丢了……”
然而小景元哒哒哒地跑過來,一聲不吭地撲到了刃的膝蓋上,自顧自地嘀咕這句話,抱住了對方就不肯撒手。
刃滿臉寫着無動于衷四個字,甚至那陰森寒氣的眼神,好像想把小景元給吃了一樣。
丹恒滿腦子全是混亂的警報,心想要是刃有一丁點動手的迹象,他必須立馬出手阻止。
全場唯一的幼教大師——椒丘——倒是隻有他抓住了重點:“小将軍,你丢了什麼東西啊……乖,告訴椒叔叔~”
小景元愣愣地轉過頭,抿着嘴瞧了瞧椒丘的笑容,吞吞吐吐地回答說:“發繩……丢了……”
“丢了就丢了。”
刃略顯兇狠地說道。
大多數時候,他的态度很難形容,幾乎是叫人琢磨不透。小景元被他這麼一兇,哭得更狠了,眼淚全部抹到了刃的褲子上,幸好他的褲子是深色的。
丹恒攤了攤手:“唉,你還是幫幫孩子吧。”
雖然不知道景元身上到底發生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到底記得什麼,但是當務之急還是趕緊處理一下哭泣的孩子。
刃的視線移向丹恒,丹恒故作鎮定地接着他鋒利的目光,什麼反應也沒有,大抵是打算把燙手山芋反彈回去。
空氣寂靜了幾秒。
“麻煩。”
刃斂去微惱的情緒,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段紅色的綢緞,攥住小景元的肩膀将他轉了過去,然後指尖在他的發中左右穿梭,一撩一撥,便系起了一個極其精巧的紅蝴蝶結。
小景元輕輕擡手碰了碰發繩,眼瞳裡閃爍着喜悅的光彩,就差沖上去狠狠抱抱黑色長發的大哥哥表示感謝。
刃退了半步避開他。
“開啟躍遷的時間快到了,我們趕緊回去吧。”丹恒見小插曲完美解決,提醒大家回歸正事。
沒人發表反對意見,他們如何來就如何回去,隻是多了兩個同伴。
觀景車廂裡的其他成員見到了小景元都非常驚喜,帕姆把它的經曆講述了一遍,但是“景元返老還童”一案還是沒有新的有效線索出現,仍舊是個未解之謎。
三月七思如泉湧,自信道:“這發展簡直和《漁公案》一模一樣,犯人肯定是《漁公案》死忠粉!”
“說明他撞破了邪惡犯罪集團的作案現場,然後敵方組織試圖使其封口。”貊澤有闆有眼地推理道,“……好辦法。”
“沒想到是同好啊!”三月七激動道。
“他有的時候,在某些方面,經驗豐富過頭了。”椒丘表面笑呵呵。
“咳咳。”
丹恒見機打斷了大家的對話:“躍遷馬上開始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等躍遷結束再讨論吧。”
星穹列車的躍遷一般是非常安全的,事故率較低——雖然自從開拓者加入了隊伍,事故統計數據突然直線飙升——不過大體上,今天的躍遷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地方。
姬子已經設置好了目的地坐标,藍色的躍遷光芒亮閃閃地覆蓋住車廂,玻璃外的蟲群迅速騷動起來,轉眼被抛在了運動軌迹的後面,列車順利駛出星雲,來到了躍遷隧道的另一端。
不出意外的話……
接下來馬上就要出意外了。